出乎马尔巴士意料的是:多年以后,当他再度见到阿加雷斯时,他的心并未被怒火彻底浸染。
淡淡的不甘在他心底扩散开来,那那份情绪却并未燃成血海深仇该有的,怒风风暴的样子。
他的心意外的冷......
或许,是因为,那个深秋的夜,他已经“死”在了那间破烂不堪的小屋瓦砾之下.......
那一晚,还是领主的他派出了手下最精锐的杀手,去将那户与自己私交甚好的家庭的存在抹除。
他要毁尸灭迹,他要掩盖证据。
那时的他,已然获得了夺取他人“魔力之源”的能力。但是他万万不能将他这个技能的存在暴露出去。
那时的他还相对弱小,如果让人知道了他拥有这样的能力,他多半会被人“扼杀在摇篮之中”,还未来得及发挥自己的能力就被别的强大魔人“防患于未然”地杀掉。
于是他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善人形象,他广泛接纳四处的流民与无家可归的魔人,帮他们盖房,赐他们菜粥。
但他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在魔人之中,有着这么一条规律。
魔人的强大,从来不单单是肉体和魔力的强大,而是考虑综合能力的统筹起来的强大。
越是强大的魔人,智商越高,自我意识也越强,往往不容易控制。再加上魔人又是生性残暴,道德低下.....因而若是你从小时候开始就费尽心思去培养一批强大的魔人,但不管你们感情多深厚,若是他们能够有你三分之二的实力,你亲手养大的魔人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离开去自立门户,或是谋划造反,企图翻身做主。
因而,越强大的魔人越不忠诚,往往是那些弱小的、见识过世间最深的黑暗的魔人才会对救了自己的主子感恩戴德,衷心耿耿。
强大的魔人不忠诚,忠诚的魔人不强大,这似乎是一个矛盾的命题。
然而,这个矛盾被年轻的领主的能力完美化解。
一方面,他广施善心,救济了魔界的不少弱小魔人,收获了一大批对他忠诚的穷苦之辈。
另一方面,由于他只检查领地内居民有没有潜力,却不强制征兵,只收对自己忠诚之人。这样的政策吸引了不少被别的魔王追杀或是无处容身的,有潜力的魔人。
毕竟,在这里不会被强制征兵,可以稍稍喘口气提升自己的力量,等实力足够了再出去闯荡。不会在自己还没成长起来就别别人“以防万一”给灭了。
于是,年轻领主的领地内,聚集了一批虔信者,聚集了一批有能者。年轻的领主在这样的状况之中看到了机会......
于是,年轻的领主,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找各种理由,将那些有潜力的魔人骗出来杀死,然后用自己的能力,将那些强大而不好操控的魔人身体内的“魔力之源”提取出来,转嫁到那些被他洗脑了的,对他无比忠诚的弱小魔人身上。
一支自己容易控制的,对自己无比忠诚,却又无比强大的部队诞生了。最绝的是,这支部队里士兵的力量都来源于领主给予的“魔力之源”,若是他们有了一点点反叛的心思,魔力之源就会被领主收回,他们就会变回无比弱小,没有力量的底层魔人。
领主就这么对这只强大的部队获得了完全彻底的掌控。他将这支队伍命名为“改造者”,这支队伍将为他赢下所有。
当然,领主那时还做的很巧妙,他将自己夺取别人力量转嫁到自己手下身上的事情彻底掩藏起来。
于是在外界看来,这个领主只是一个,心善无比的好人。
再加上那些对领主虔信的魔人,加入领主手下后,一个个都脱胎换骨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领主又被进一步“神化”了。
于是有更多被领主的好名声骗到的人,自投罗网一般地,来到了领主的领地。
领主就这么继续营造自己的好名声吸引更多“供给者”前来,一边慢慢提升自己的力量。
然后,某一日,一个没落的魔人家族的家庭来到了领主的领地。那个家族以前在领主有难时帮过他一把,他当时信誓旦旦承诺若有需要,自己必定会帮助那个家族,以偿还恩情。
这,反而让那个家庭的男主人认定了领主会帮助他们一家。
领主后来发现,这家人虽无钱财,但有人才。
他看上了那个会光魔法的魔人女孩儿......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下毒,然后趁机将女孩骗走,夺取她的力量,再将女孩的家人全部处理掉,斩草除根.......
由于那个家族当时还是有些影响力,稍稍也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于是领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能力,便做戏做全套,自导自演拉了一幅大戏,让领地内所有名侦探去查这家人死亡的真相。这么做反而是混淆视听,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了。
而且,这也是一个为自己博声誉的好时机。毕竟那是个还有些知名度的家族,自己这么“为友人落泪,而后冲冠一怒大查彻查”的事传出去,他的声誉又能上一个台阶。
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有实力的魔人以为他很友善,跑来他这里避难呢.....万一又让他“捡漏”,万一又有哪个信了他的邪真以为他能保护自己的颇有实力的魔人,投奔到他的手下呢?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能组一支新的队伍了?
就这样,领主一路坑蒙拐骗,最终积攒出强大的部队,横扫四合。
当自己的“产业”大到一定程度时,他那“夺取别人魔力之源”的事也渐渐有了瞒不下去的趋势。于是他找了个时机,找了个理由,大大方方就公布了自己有夺取别人能力的能力。
至此,再也没有有潜力的魔人敢投奔魔王阿加雷斯了,他们怕自己被当作“供给者”消耗掉。
但是阿加雷斯到这个时期也不用再靠“骗”去吸引人才。他现在完全可以“抢”。
于是他疯狂对周围的小魔王们发动战争,然后将自己活捉的所有敌人的“魔力之源”提取出来,赐予自己的手下。
就如同滚雪球一般,阿加雷斯的势力也“越滚越大”,最终他成为了魔界的一方巨擘。
此时他也干脆不掩藏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了,毕竟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呵。知道又如何?以我现在的实力,你们能奈我何?就算是有仇家找上门来.......”
“等等,我好像没有仇家......毕竟所有跟我有仇的家族都被我斩草除根杀光了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加雷斯自以为自己做的很干净,没有漏网之鱼。
但实际上是有的。
那个难忘的夜晚,马尔巴士前一秒脑海中还想着“领主身上有猫腻,明天我要去细查。”
后一秒就有阿加雷斯的杀手悄无声息地闯进他的家,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将他的双亲害死,甚至还伪造好了“遗书”,布置好了“自杀现场”才用刀抹了马尔巴士的脖子。确认其死亡无误后,杀手们离开了现场。
临死前,马尔巴士的内心充满了愤恨、不甘、懊悔、屈辱。
他抬头看天,黑云遮住了星与月,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心中亦然。
但,物极必反。无光的黑暗深渊之底,往往埋藏着光明的种子。
恰有一阵风吹起,阴云消散,明月显出。少年这才知道:那一天,是满月。
少年的父母死时没能被月亮照到,但是少年被照到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场面凄美异常。随后,少年的家族血脉悄然发动——圆月之下,他免死一次。
于是,少年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以过往的苦难为种子,以亲族的鲜血为肥料,他的思想与眼界得以拔高,他的灵魂得到升华。染血的土地上开出罪恶之花。他意外获得了魔王马尔巴士的力量。
但,命运之曲折,往往超乎人的意料。
就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刚刚成为了魔王的少年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为何,无法使出魔法.......
然后,魔王马尔巴士才发现,原来前来杀他的不是领主的杀手,而是领主本人.....
在他杀死自己后,他夺走了自己的魔力之源......
想想也是....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但自己的魔法才能也足以让自己傲然立于世间.....
再一次被命运开了个玩笑.....马尔巴士的心情并未过度波动。
并不是此事对他的打击不够大。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罢了。
“无所谓。”
“无法使用魔法,那就不用魔法。”
“用刀锋划破魔力的潮涌,用利剑刺进奸人的心脏。失去一切,我已重获新生。”
马尔巴士并未冲动。作为魔王,他的寿命很长。复仇一事,可以徐徐图之。
他在魔界游荡了近乎十年。游走于各方势力,学习各种兵器、道具的使用、制造技艺的同时,他也留心观察仇家的势力。
正如马尔巴士当年所想的那样,阿加雷斯确实“走到了很远很远.....”
他的势力越发大了,他的实力越发强了。他似乎成了一个无法轻易扳倒,甚至就算扳倒了,也会死而不僵找寻机会再度复活的庞然大物。
在这么一个巨大的集合面前,一个人的势力未免太过有限。
马尔巴士一人,太过弱小,什么都做不到。
一个人不够,那就联合。
马尔巴士需要一支自己的势力,一支不逊色于阿加雷斯的,强大的,有底蕴的,自己的势力。
刚巧,游走于各个势力的期间,马尔巴士学会了各种兵器的使用方法,同时也接触到了从人界流传过来的,被魔人称为“奇淫巧技”的火器。
“这东西.....或许.....大有可为......”
马尔巴士是魔王,身体素质,各种基础属性自然不低。再加之已是成为了魔王,他对普通的兵器:刀剑枪戟,已是如臂指使,使得出神入化。
也正因此,他深深明白,靠这些东西,是不能弥补自己和阿加雷斯实力的差距的.....
于是,火器的出现,给了马尔巴士希望....他决定仔细研究这些“奇淫巧技”,或许....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能够弥补自己缺失的魔力的力量......
于是,马尔巴士去探寻那些“奇淫巧技”的起源.......
查询了更多资料,见了更多人后,马尔巴士对这些“奇淫巧技”有了更深层更系统的了解,也明白了他们的分类。
“火药”、“炼金”、“矿石锻造”、“附魔武器”........
这些技术的来源,是在东边......
在精灵和矮人的国度,在那片乐土上遗留着异族人的古老传承....
“那...就去东边......”
“寻找古老的传承,搜集古籍,极百家之长,发展新的技艺。”
“同时,我所需要的我自己的势力....或许,可以从精灵王国那边入手......”
随后,马尔巴士确立了自己的目标,然后踏上了,前往遥远东方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