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面色阴沉坐在席上。
他并不信任许安,魑魅的禀报也证实了太平道并不安分。
如今黄巾军已经从凉州撤离了大部分的军兵,黄巾军的主力重新回到了并州,同时冀州鹰狼卫的活动也有活跃的迹象。
他知道田丰说的正确,许安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可以冲出并州的机会。
董卓落败的实在是有些快了,而孙坚稳定内部的速度也超出了袁绍的预想,所以现在的一切这才显得有些慌乱。
“许安最大的可能是趁我军与东军鏖战之际,攻取幽州。”
田丰指着北境的幽州,面色凝重。
“黄巾军骑军骁勇,凉州骑尚不能抵,又有匈奴、上谷乌桓相助,若是攻略幽州,我军主力如今都在南方,多半是难以抵挡。”
蹋顿虽然骁勇,但是也只有一人双臂,黄巾军中的勇将可并不在少数。
三郡乌桓连番作战,损失颇重,濡水一战,汗鲁王乌延都被阵斩,后来又被公孙度击败。
田丰很清楚三郡乌桓和如今幽州的守军,绝无可能阻挡黄巾军侵攻。
袁绍面色难看无比,击破幽州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如何能够轻易放弃。
“要想保住幽州,起码需要四万大军守备,才能抵御的住。”
沮授眉头紧蹙,凝望着身前的堪舆图。
若是调集四万军卒北上,那么幽州是能保住,但是南线却无法阻挡孙坚,到时候保了幽州,却没有办法保全冀州,这无异于舍本逐末。
“此战胜负,关键在于雨董卓。”
田丰面色凝重,面对着袁绍,郑重其事的说道。
“董卓?”
“不错,正是董卓。”
田丰沉声道:“董卓如今被困于关东,南方汉中地势险峻,无法向南扩张,东西北三面皆被太平道所占,犹如笼中困兽。”
“董卓正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田丰的手放在了被浅黄色染料所包围的关中地区。
“偃师之战董卓军败,实力大损,但是其关中之地,却还有不少的军卒,不过这些部曲因为需要防备许安,所以并没有被派出,这也是为什么孙坚能在各地纷乱的情况下,挡住董卓军的进攻。”
“既然许安想要观两虎相斗,从中取利,那么便将他也拉入乱战之中,让其没有精力可以进攻我幽冀两地。”
袁绍双眸微凝,抬头看向田丰。
“你是说,让董卓进攻许安,使得许安无暇分身,没有多余的军力可以进攻我军。”
“明公所言,正是在下心中所想。”
田丰拱手作了一揖,沉声道。
“如今关中局势明眼可见,董卓的谋主李儒并非是庸碌之辈,必定也能清楚的认识到如今的关中的危险和他们如今的困局。”
“许安占据凉并两地,对董卓的危险比对我们要大的多,董卓心中的担忧也比我们要多,所以我认为只需要派遣说客一名,陈述利弊,便可促使董卓北伐许安,将许安拖入泥潭之中。”
许安现在占据北境,想要在继续扩张,是绝对不可能去攻击北方的鲜卑部。
北方鲜卑诸部原本共有三部,东、西、中。
西部鲜卑很早便脱离了鲜卑的序列,已经被许安攻灭,其残部在北地被乌孙等部打得节节败退,现在似乎是并入了中部鲜卑之中。
檀石槐死后,和连之弟魁头于是代骞曼统领鲜卑,其子骞曼年幼,并没有生出什么问题。
但是随着骞曼渐渐长大,但是魁头却不愿意退位,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便在鲜卑两部之中爆发。
魁头和骞曼两人实力相当,东部鲜卑支持魁头,而中部鲜卑支持骞曼。
鲜卑虽然内斗已经长达近十年之久,但是双方并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因此实力尚存,许安不可能为了北方的酷寒之地,去找鲜卑死磕。
而且消灭了鲜卑也无济于事,北地还有部族,除非是一路打到北冰洋附近,否则终究是难以消除后顾之忧。
既然不可能进攻鲜卑,那么唯有幽州、冀州、司隶、益州四州可选,而其中最大的可能便是幽州和司隶两地。
“董卓如今陷入了困局,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击败许安。”
田丰目光深沉,低声道。
“董卓,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袁绍沉吟了半响。
“许安如今麾下军将雄壮,兵卒强盛,恐怕董卓难敌许安,反而是在加速关中之地倾覆的时间。”
田丰顿了一顿,笑道。
“董卓麾下兵马还有数万人,再不济也可以将许安拖入泥泞之中,无论董卓出击胜败,许安所有的注意力都将会放在董卓身上,而我军便可以趁此机会击败孙坚,夺取兖州与青州连为一体,而望豫州、关中之地。”
“一旦我军击破孙坚,便可占据洛阳,打通与关中之联系。”
沮授转过身,目视着袁绍。
“届时我军军进关中,西迎大驾,即官邺都,兵强士附,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董卓死活,与我等何干?”
沮授上前了一步,走到了田丰的身旁。
“董卓仅凭关中之地,恐怕确实不能胜过许安,不过我等却还有外援。”
“外援?”
“如今幽州之地大半已归我军之手,但代郡、上谷郡两郡却在黄巾军之手。”
“而北地便是东部鲜卑……”
沮授目光闪烁,沉声道。
“如今鲜卑诸部内乱不休,僵持不下,我军可以以利诱导两部鲜卑南下侵入并州境内。”
“再令蹋顿领三郡乌桓进攻代郡、上谷郡两地,以东部鲜卑为援兵,若是能攻取丢失已久的幽州两郡,主动权将会再度掌握到我军之手!”
“凉州各羌虽因许安铁腕手段而慑服,但是三路并进,许安若是招架困难,可以让董卓劝说相熟之豪帅于凉州内部掀起骚动。”
“内忧外患,四路出兵,若是计划顺利,在我军和孙坚决出胜负之时,许安只怕是还是疲于应对四面的困境。”
“如此,我军之困局可解。”
沮授站直了身躯,目光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