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黄巾军阵地之中,前阵的三处高台之上,每一处的高台皆是立着九面巨大的黄天战鼓。
二十七名赤裸着上身的黄巾军力士,一齐敲响了二十七面黄天战鼓。
黄天战鼓浑厚的鼓声回响在漳水的平原之上,黄巾军的前阵顷刻之间已是沸腾了起来,背插着令旗的传令兵从军阵的间隙飞掠而过,而两翼掩护的黄巾军骑军也在各自主将的率领下开始移动。
尖锐的木哨音在各处的步卒的军阵之中相继响起,连绵不绝。
披甲持锐的黄巾军武卒缓步踏入了战场,在简陋的营墙和栅栏之后开始排列军阵。
许安将折扇插于腰间,双手紧抓着望杆车的望斗上的扶手,脚下的望杆车在拉动之下,正在缓缓的向着黄巾军的前阵移动而去。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黄巾军中军,一万四千名军卒的喉咙之中迸发出来,他们在向着他们的大贤良师而致敬。
望杆车缓缓停下,车下人嘶马沸,无数的军卒来回走动,向四方传递着军令和军情。
卢植不愧是兵法大家,汉军的前军就在许安指挥着黄巾军整备之时,已经行进了两里的距离。
而汉军左右两翼,已经开始对着并州黄巾军的两翼发起了试探性的攻击。
许安靠着望杆车的扶手上,粗略的扫了一眼冀州汉军的行军的队列。
多年的征战经验,他很快便估算出了冀州汉军中军的规模,不算留守在营垒之中的军兵,约在一万三千余名步卒左右,护卫着两翼的骑兵数量大概有两千余人。
此战黄巾军将以一万四千人对阵冀州汉军主力一万五千人。
双方人数虽然相差无几,但是真正的困难却是汉军的中军之中,还有着足足八千名全副武装的西园禁军,实际上汉军的战力已经超过了黄巾军很大一截。
上军营、左军营、右军营,三支西园的禁军,全数出动,并没有丝毫的隐藏的意思,直接被卢植摆露了出来,就在汉军的中军位置由卢植亲自率领。
汉军所有的精锐部队都被其集中在了中军的位置,而两翼的位置相对比较薄弱。
许安目光凝重,他有些意动,卢植带领的冀州汉军主力,现在的两翼不过只是冀州郡兵和乡勇的组成的,按照理论上来说,他只需要将一部分的精锐部队调遣出去,派遣骁将突击,或许就能一举击破冀州汉军。
许安心头涌上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他感觉似乎卢植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一件事,然后诱导着他将精锐部队调派到两翼,去进攻两翼的汉军,然后隐藏着什么底牌,凭借中军的精锐部队,一举击破他带领的黄巾军主力。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卢植这么做,就是药让他产生这种想法,在中军集结大部分的战力,从而削弱两翼,暗中却藏匿精锐,攻击黄巾军的两翼。
许安晃了晃头,脑海之中产生的杂念实在是太多,两军交战的范围,长达十数里,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也让许安忍不住有些分心。
这一次的战役实在是影响太过于重大,而且面对的又是汉末三杰之一的卢植,饶是许安经历无数次的大战,也是有种力有未逮的感觉。
许安举起了手中的千里镜,扫视着冀州汉军中军前阵的行军队列。
镜头之中的汉军皆是红衣玄甲,气势如虹。
最前方的汉军长矛方阵的军卒显得极为严整,在旗帜和鼓号简单有序的指挥下前进,如同一片片移动的尖刺森林一般。
两翼的骑军呼啸而过,火红的旌旗在疾风之中猎猎而动,卷起了滚滚烟尘。
六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苏由、孟岱两人带领的汉军骑兵,在张南、蒋奇的帮助之下,也成功的击退了成廉和魏越所带领的骁骑营。
汉军在两里之外扎下了数处据点,一辆辆望车被推出,由于地势平坦,只有在望车之上,才能观察整个战场及时观察对方的阵形和调动,数个高台也被迅速架起,汉军的乡勇迅速在阵前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
高台之上立起了战鼓,强壮的汉军力士挥动着鼓槌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敲击在战鼓之上,浑厚的鼓声伴着苍凉的号角声传向四方。
庞大的军阵铺开,一万五千名汉军如同磐石一样,立于漳水的平原之上。
阴沉的天空之下,汉军军阵整齐的鲜红色对比着漳水平原的碧绿的草地,传递出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感,映出了一种不可比拟如虹一般的气势,望之如火一般。
即便在两里之外,许安还是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铺面而来。
汉军之中最为引人注目就是那打着火红旌旗,簇拥在卢植大纛之下的八千禁军。
无数火红色的旌旗,围绕着卢植的大纛旗分散于四方。
长风呼啸而过,卷起无数的旌旗,一时间竟然许安生出了一种错觉,汉军的军阵似乎变成了一团燎原的大火。
“不愧是击败了朱公伟的许安啊。”
卢植站立在望杆车的望斗之上,看着眼前的严阵以待的黄巾军大阵,由衷的赞叹了一句。м.ωèňχùè㈠㈡.coмつ
卢植握紧了双拳,长出了一口浊气,眼神逐渐的变得锐利了起来,而后猛然一挥手中旌旗断然喝令道。
“出阵!”
望杆车上令旗飞舞,高台之上的战鼓也被汉军的力士所敲响,雄厚的鼓声敲击在汉军中军士卒的胸腔之上,四周力士尽皆大声传话。
“大纛有令,出阵!”
“大纛有令,出阵!”
看到望杆车上令旗舞动,在前阵早已严阵已待的韩猛、焦触两人皆是领兵出阵。
汉军中军前阵在卢植的命令之下,毫不犹豫的向着黄巾军的营垒的发起了进攻,而张南、蒋奇两人也带着汉军的锐士紧随其后。
汉军阵中鼓声大作,许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汉军,原本停滞不前的汉军已经再度行动了起来,赤红的的浪潮如水泄银川一般向着黄巾军的营垒的席卷而来,如同拔地倚天一般。
许安手持折扇,以扇为旗,端坐于望杆车上从容的发布出一条条军令,望杆车上令旗飞舞,背插负羽的传令兵急速的穿梭在军阵的过道之中。
“传令全军,以龟甲阵迎敌!令成廉寻机先破汉军右路骑军。”
“调集乌桓突骑五百人,驰援右军,随骁骑营出阵。”
“白饶你领弓弩一千,驰援前军,给我射住阵角!”
军大阵此时无数大盾立起,长戟从缝隙中伸出,一个个弓兵方阵在步兵方阵的身后迅速集结,整个大阵如同巨龟一般将自己包裹起来。
黑压压的汉军甲士如同河水一般向前缓缓奔涌而去。
两军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的缩短,正在迅速的接近……两里……一里……半里……
“呜————”
汉军阵中陡然响起了一声高亢激昂的号角声,而就在号角声响起之后,那霎那之间的时间,数以千计的汉军军卒便犹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前方汹涌而进。
“弓箭手举弓,准备抛射!!!”
白饶手握雁翎刀,怒声呼喊道。
“咻——”
一声怪异的木哨音响起,这是黄巾军中专门给弓驽兵这样的远程部队,所特别制作的木哨,为的就是能够和普通步兵的哨音加以分别。
“虎!”
一千名黄巾军的弓手,字听到哨音的同时齐声怒吼,一起拔出箭来,将其搭上了长弓,一千张唱功被拉直了满月。
“咻——”
哨音并没有让黄巾军的弓手多做等待,就在大部分人拉开了长弓之时,哨音便已经响起。
上千支羽箭几乎同时飞射而出,大量的羽箭被激发而出,如蝗般的箭雨从黄巾军的弓箭手方阵之中掠空而起,向着正在冲锋的汉军前阵狠狠的攒射而去。
“呜————”
“举盾!”
汉军阵中号角声响起,无数将校同时大吼,提示着前排的军卒举盾,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黄巾军的弓手射程之中了。
无数汉军甲士举起大盾,缓步向前,如蝗般的箭雨接踵而至,透过大盾的缝隙,还有甲叶之中射进了汉军士卒的身躯,噗噗的入手之声,和哀嚎声从汉军的阵中响起,汉军冲锋的势头随之一顿。
但是依旧没有人停下脚步,他们都知道待在原地只会成为弓弩的活靶子,而只有迈步上前,冲破黄巾军大阵,才能求活。
“有能得许安首级者,封千户侯!”
韩猛面色凶厉,怒声喊道。
两军相隔四十步,汉军前阵的弓手终于是进入了射程,训练有素的汉军弓手立即开弓放箭,箭雨从汉军的前阵之中飞出,黄巾军大阵之中不时便有人倒下。
两军相隔三十步,就在这时望杆车上许安的大纛旗,突然摇动了起来,黄巾军前阵,战鼓之声陡然变得激昂了起来。
黄金阶段前阵,尖锐的木哨音此起彼伏。
带领着亲卫冲锋在最前方韩猛眼神一厉,他看到了黄巾军的盾阵似乎露出了一丝间隙,这样的情况,极为不同寻常,现在的汉军弓手已经占住了位置,开始向着黄巾军的军阵抛射。
这个时候,黄巾军的盾兵怎么会故意放开间隙,这不是给汉军弓手杀伤的机会吗?
“平放盾牌,顶盾!”
韩猛停下了脚步,厉声喝道,多年的经验让他事情大为不对。
身旁的亲卫甲士听到韩猛的号令当即放下了盾牌,将韩猛团团围在了后面。
而更多汉军的郡兵则是向着前方继续汹涌而去。
哨音长鸣,就在这时,黄巾军的盾阵之后,大量的弩箭激发而出,向前急射而去,无数正在冲锋路上,举着盾牌,防御着头顶抛射羽箭的汉军猛然栽倒在了地上。
哀嚎声在汉军的阵中此起彼伏,韩猛身前两名亲卫甲士也被弩箭射翻在地,如此近的距离,强弩的穿透力并非是开玩笑。
“好胆!”
韩猛怒喝一声,若是他稍有放松,黄巾军这一波箭雨只怕是都能将他射成刺猬。
“冲上去,率先破阵者,赏百金,升三级!”
就在韩猛呼喊的同时,嘹亮的步鼓之声猛然在汉军的军阵之中响起。
“威武!!”
汉军的将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刃,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威武!!!”成百上千的汉军甲士齐声大喊迎着黄巾军的军阵冲锋而去,火红色的直线顷刻之间演变成了曲线。
黄巾军武卒的军阵列阵于栅栏的后方,大概两三米的样子,最前面军卒手中的长枪,刚好能刺击到栅栏。
而那栅栏被黄巾军深深的扎于地下,大概到了常人的胸腹之处。
汉军的军卒毫无疑问的被这栅栏所阻挡,几名悍勇的军卒想拿破阵之功,凭借着矫健的身手终究是翻过栅栏,但很快便死在了后面的黄巾军武卒手中的长枪之下。
不过栅栏毕竟只是栅栏,而并非营墙,而汉军对黄巾军设置的栅栏和障碍,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有些地方的栅栏被汹涌的人潮所挤破,提着撞木的汉军力士也冲了上来,轻而易举的击破了挡在身前的木栅栏。
转瞬之间,火红色的浪潮便撞上了黄巾军方阵,万丈的波澜应声而起。
“好一个韩猛!”
许安面色微变,韩猛不愧是历史上留名的大将,只是第一波冲击,他麾下的军卒并非是禁军,不过只是普通的郡兵,却让许安麾下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黄巾军武卒军阵都感到了吃力,甚至有数处军阵被打开了豁口。
而另一边的焦触也不甘示弱,不想落后于韩猛,另一侧的黄巾军武卒军阵也是遭到了汉军猛烈的进攻。
韩猛和焦触麾下的军卒,虽然是郡国兵,但是却是他们自己训练出来的,并非是那些武备松弛的郡国兵能比的。
不过就算是比普通的郡兵强,也有韩猛和焦触两员大将统领,也只能是给黄巾军的武卒军阵造成一些压力,还不至于被攻破和击溃。
要知道,就是勇武如同孙坚那般,也没有办法能凭借一己之力击破黄巾军的武卒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