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竟是让这位道门首徒愣住了。不善言辞的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许牧生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不善言辞,寻常都是直言直语,门派之中也少有人会与他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而刚才他的一言,竟是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当然,还是因为李怀安的话,这过了今日,确实不大好说。
许牧生如果想保,那自热是能保住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李怀安显然是看出了面前这个道门首徒的实诚,心中窃喜的同时却又不免心疼,这么好的少年,怎么就跟龚仲基这等龌龊的小人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的是,自打五岁起,被灵虚道人看重的许牧生便离开了精龚门,与龚仲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淡之又淡,除了每五年的一次下山探亲外,其实与这位精龚门少门主并不联系,至于今日,也是受了其义父,也就是精龚门的那位门主,才前来相助。
许牧生似乎也不大喜欢龚仲基,身子离的有些远,限制他依旧站在原地的,是那些礼。
龚仲基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位便宜弟弟的存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的让人称赞他一句演技不错,这一副模样,舔起来让人恶心。
许牧生更是微微皱眉,但碍于义父的原因,便只得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公子,在下的这位兄长刚才只是救人心切,面对绝煞后期的邪祟难免心生恐惧,这才失手……总之若是公子心有怨念,可冲着牧生而来。”
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话有些说不过,许牧生叹了口气,想硬着头皮抗下一切。
李怀安却是呵呵一笑,语气中满是讥讽:“好一个救人心切,好一个失手过错,倘若我现在杀了那姓龚的畜生,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失手?”
说着,他便要挣脱洛禾的怀抱,举着无身剑便要上前。
此话让许牧生一惊,往后撤了一步,竟是有些怵了李怀安此时的气势。
但后者身上有伤,只两步便差点摔倒,如此模样让龚仲基窃喜不已,心道:“就你这么一个垃圾,就算全盛时期,也奈何不了小爷我。”
洛禾扶住李怀安,美目之中满是担忧,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李怀安,你别冲动,现在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的黛眉紧蹙,继续解释道:“而且寻常情况下,尤其是有名门人士在场的时候,修仙人之间更是不得争斗,不然到时候,不管你是胜是负,都会被惩罚,轻则逐出师门,重则修为尽废。”
“那你先前在珀雅轩?”李怀安随口问道。
对于此问,洛禾并不愿意回答,似是在顾忌什么,但还是在李怀安的再度追问下,不得不说道:“先前是因为水云间的那个女人以生死决斗相邀,在场的又没什么名门,自是可以接了,但现在的情况不同……李怀安,你可千万别做傻事,有名门的出现,这件事便不再简单。”
这是在害怕李怀安会一时间冲动,用他现在这副无力的身体打一场生死决斗。
别看龚仲基现在一副可怜的模样,但他身上定还有别的灵器,正如龚仲基心中所想,就算是鼎盛时期的李怀安,也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毕竟前者在修仙界行走十几年,而李怀安只是个刚刚破境的小萌新罢了。
可这又如何,即便世界终究是上层人的世界,也该有那些该有的秩序。虽然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一句玩笑话,但总会有讨要公道的人存在。
李怀安不是黑脸的包青天,他只是个人,一个普普通通只想乱世求生的人,但有这点便足够了。
精龚门又如何,昆仑仙门也如何,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烂命一条,没了便没了,总之,今日的这个公道,他李怀安,讨定了。
“你若是不方便动手,那就由我来,这天底下,杀了人就得偿命,这是天理,这是公道。”李怀安咳嗽着说道,眸子中是少有的坚定,这是在他认定一件该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时,便会出现的表情。
但今日的情况,显然是没法讨公道,他的身体不允许,不过不久后便会有这么一个机会。
游仙会。
也是洛禾闲谈时候所说。
仙门之间不得私自缠斗,为的便是保留九州本就少之又少的修仙血脉,但人活一世,怎么能没点小摩擦,若是不及时得到释放,按最终的结果便是让人无法弥补,众仙门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自然而然,游仙会便成为一种宣泄各自之间矛盾的行事,出现了。
游仙会中有一项,便是让有矛盾的个人或仙门出面,来一场点到为止的仙斗。
而这,也是李怀安唯一的机会。
龚仲基被许牧生带走后,定然不会在外面多做停留,不过他们几人也是要去游仙会的,因此,只要李怀安去了中州,参加那劳什子游仙会,便能向龚仲基提出仙斗,届时,管什么点到为止,这不是切磋。
当然了,生死契也是可以签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游仙会上的仙斗环节,对方不得拒绝,倒是可以让同门人代替出面,不过只要那提出的人没有倒下,仙斗便不会结束,也就是说,只要李怀安比龚仲基强,那一旦到了游仙会,这个公道便能讨要回来。
“精龚门之中,修仙人数量不多,其中修为在龚仲基之上的年轻弟子,无一人。而游仙会上,长辈是不得出面。”洛禾解释道。她自然是也想在游仙会上亲自讨要公道,但蓬莱仙岛不参加游仙会已然成了习惯。
她倒是可以去,但自己的这副身体若是不及时赶回仙岛,怕是脸聚集一丝灵气的能力都没了。
李怀安笑了笑,冷眼看着仍旧躲在许牧生身后的龚仲基,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无身剑,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对面几人不说话,许牧生便是作揖行了个礼,带着剩余的精龚门弟子就要离开。
罗衙内见此,哪里能耐得住,忙是上前拉住龚仲基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仲基兄,你可不能把我留在这啊,只要你带我走,先前我所说的,北晋清运司,定会允你精龚门方便。”
条件不错,但龚仲基犹豫了,他看了看身前的许牧生,后者只是站立,一言不发。
正要说话,迎面便是一阵掌风袭来,惊涛骇浪,正中罗衙内的命门。
是公输南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