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李唐建都,呈天意,顺苍生,设司天监,拜天师张天亦为司天监第一任监正。
唐五年,张监正视天下境界混乱,故于龙虎山,引动十八道天雷,刻于天地神石,其便是九州三种境界。
修者为一,武者为一。其中武者,人数最多,门槛最低,其二便是修者,也就是修仙人。至于其三,无人愿意提起,更是那些凡人百姓,也是刻意避开。
当时,曾有父母者以这第三境界恐吓顽皮孩童,更有说书人以此为反面教材刻意抹黑。
也不能说是抹黑,这第三境,实在是让人闻之怯之。
没人知道,为何张监正要为这一类铭刻境界,引动天雷,也是因为如此,张监正仅仅只有百年便陨落。
要知道,一个修者,尤其是修行到张天亦那般境界的,寿命至少三百年起步。
叶洛禾张了张杏仁小嘴,又是轻咬嘴唇,最终还是不愿说。
武者修者两境已经足够,至于第三境,何必要让自己恶心的。
李怀安并不知道,他看着叶洛禾,后者脸色逐渐难看,也便心道一句算了,不再刨根问底。
“魔者,魔道九境。”
一旁闭眼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眸,身前的双手不由攥紧,他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出口。
“魔者?”李怀安别过头心中疑惑。
古往今来,不管是电影、电视剧还是小说,只要是带个魔字的,绝大部分都与反派有关,倒是到了后期,所谓的正邪天道,黑白两立,变得混乱起来。
魔为黑,却也白,正道为白,却是黑。
不过看叶洛禾与老者的模样,九州的魔,似乎风评不大好。不知是因为魔者势微从而被抹黑,还是这魔者真是那样的杀人不眨眼。
老者握起放在双腿上的阔刀,出鞘,左右转动几番,看了看,然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嘶鸣,阔刀重新入鞘,接着眼中满是怒意,看向李怀安,问道:“公子不知?”
“实在抱歉,在下出身草莽,确实对修者魔者什么的,了解不多,还望老先生解惑。”李怀安歉意的拱拱手,说道。
一侧的叶洛禾下意识的拉了拉李怀安的衣摆,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
她余光扫视一周,两侧的刀客,或者说是侍卫在听到魔者时,明显的出现了强烈的感情波动,几人甚至将手搭在了刀柄上,稍稍将唐刀取出了些。
李怀安自然是察觉,没曾想到这些人对那所谓的魔者这般愤恨。
老者叹了口气,盯着李怀安的双眸看了许久,少年年少,这般的年纪,眼中却是一片浑浊,而在那浑浊之中,更有一份常人无法企及的城府。
周遭的亮刀,刚才的出刀,竟没让这少年出现一丝惊慌,反倒,兴趣正浓。
“不是修仙人,也没有武境的气息,更没有魔者的阴郁……”他看着李怀安,沉思数息。
“既然公子想听,那老夫我便随口说说。”
叶洛禾惊讶,这老者明显是个修仙人,只是没练到家,无法再往前寻道,只得离开宗门,为世家贵族办差。
这样的修者不在少数。
修仙死路一条,不修仙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碰碰那十万分之一的运气,说不定成了呢。再说了,即便不成功,五十年的时间,便下山,也能寻个差事。
履历上比武者多一项,修仙人,听起来便高大上。
老者往后挪动半个身位,让身子靠在身后,舒坦些。接着望了眼天,说道:“如今魔者,分为两种,其一,便是魔者,也就是修行魔道的人,魔道九境,前七分别为傲、嫉、怒、惰、婪、暴、欲。”
分别取自七宗罪。李怀安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轻轻点头。
“其后二境,为修罗刹境与天魔造化境,与前七境不同,魔源本心境与天魔造化境是魔者的顶尖,前几境看似七个,实则只为一种,至于其中的为何如此,便不得而知了,毕竟老夫只是听说。”老者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如今的世道,正是适合魔者修炼,只是奇怪,偏生这般适合,魔者却越发的少,以至于世间对修魔者的信息,一朝不如一朝。
前七境还行,至少有书籍记载,就是这后两境,前朝今朝,哪有几个修魔者能达到这个高度。
李怀安也不关心,所谓修魔人,实际上与修仙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两个不同的方向罢了。他放下手,朝着老者,接着问道:“那其二呢?”
老者继续解释道:“魔者分为二,其一便是刚刚所说的修魔人,也是就魔修,而第二种……”
一种修魔的是人,那另一种,难不成不是人?
“是鬼?”李怀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老者点点头,确实如他所说,不是人,是鬼,“亡者有怨念,便成了邪祟。”
“亡者四说,走尸,灵鬼,绝煞,诡王……”
相比于魔修,对于亡者的事,老者了解的要多上许多,毕竟,魔修不常有,但亡者日日出,尤其是如今的这个时代,每天都有人死去,自然,亡者也在不断的增加。
其中,每十个亡者中,便有可能出现一至三个鬼,也就是邪祟。
据老者所说,走尸,便是邪祟的初步形态,没有灵智,一般而言,走尸不会出现的生人面前,因为他们的境界太低,很容易便被烈日,或是人斩杀。直到修炼成了灵鬼,有了灵智,才有可能变成危害。
李怀安心领神会。比如陇县的邪祟,便是灵鬼。
相对于人族,邪祟的修炼要特殊,或是困难,或是简单,有时候得百年才堪堪能有灵智,而有时候,却是十几年,甚至是一两年,便成了绝煞。至于诡王,九州仅知的,只有三个,其一被困于寒池之下,成了冰雕;其一于普陀寺,习佛法,祷往生;而还有一个,在鬼蜮。
“鬼蜮是什么?”
老者抬起头望向远方,神色凝重,再度开口道:“是个名字,一个地方,一个处于上万亡魂的地方。”
顺着老者的目光,李怀安也忘了过去,那儿云淡风轻,那儿落日余晖。
车队缓缓停了下来,他们的面前,是一处招子,上边残破的飘着一个字:唐。
是唐,却早已认不清,几处破碎。幸而破碎,不然早已被朝廷抹去。
“徐先生,到了。”程涂走上前,对着徐由荣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双手叠在身前,随着猎猎作响的招子,残阳下,是一道挺拔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