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名流众多,有今朝的世家贵族,也有前朝的遗孤,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都在北晋谋得一份不小的地位。
有封王誉爵,也有成了一方节度使,但更多的还是被皇帝留在了开封附近,这些前朝的遗孤,在皇帝眼中并不安全,是一种该有的警觉,可不能等到哪一天对方用了前朝的名号起兵造反了,才反应过来。
不过总的来说,北晋之中最有名望的便是皇氏刘姓,国师林氏以及平江王柴氏同镇南将军府郭氏,还有等等的氏族,只是这些不如这四大家族,不在细说。
司天监周政文不算在其中,这个特殊的存在,自创立以来,一直在朝堂、在江湖乃至整个天下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李唐时候的历代仙人,比如李淳罡、袁天罡等等,都是同司天监飞升成了仙。
若非时运不齐,世道导致,不然周政文也是有这个机会。
言归正传,除此之外,在这些贵族之中,还有那么一个姓氏,在北晋地位不输于柴氏。
北晋上官。
上官是复姓,不单单是在北晋,更是在南楚朝堂上,都有他们的踪迹。
这么说,柴氏的地位强是强在兵权,强在综合实力,而北晋上官氏则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多年不露面的人。无论是北晋还是南楚,皆因一人而欣荣。
这一人,是同一人。
在北晋,或许没人认识刘氏的末端人物,但没人会不认识上官氏的独特玉佩,产自极寒之地的黑玉。
仅此一家,独此一份。在九州,尤其是北晋,无人不知道当年那复姓上官的人,以一人之力,挡下天坠的场面,尤其是在那漫天落尘之中,一枚黑玉上官玉佩散发着夺目的光。正因为如此,即便是陇州县城这么小小的地方,几个衙役都一眼认出了玉佩。
上官不强,但也绝对不弱。
“快住手!这是极北寒池上官氏的公子。”张捕头连声喝止住跃跃欲试的同僚,与此同时屈膝半跪下来。他摆摆手,让身侧的小厮赶紧回县衙去请县太爷。
极北寒池,是上官氏修炼的地方。
如今的上官氏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氏族,而是成了一个修仙门派,也就是说,九州数百个门派之中,有了上官的席位。
听到上官的二字,一众衙役只在短暂的愣神后忙身跪拜下来。连那苟不礼也是一阵错愕,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师弟,接着同那些衙役一起跪伏,双手重叠,放在额头。
这是对地位高者最大的尊重。
“原来是极北寒池,怪不得有这般体术。”苟不礼心中琢磨。
极北寒池是九州最严寒的地方,冰封千里,万里入眼,皆是冰。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在极北寒池修炼的上官氏族,他们的子弟需得有一具强劲的身体,而要做到,至少是五品武境。
也就是说,上官一族,不仅仅修仙,更练武,便是双修。
看着这些跪伏下来的人,无论是衙役还是月牙观道士,亦或者是寻常百姓,此时此刻都显得格外的臣服,“这上官是什么来历,怎么感觉比司天监还好使。”
并不了解上官氏族,李怀安心中自然是一阵纳闷,到底是乱世,一枚黑不溜秋的玉佩都能有这般能量,有趣,有趣。
当然,不知道归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总不能直接表露,意气洋洋的来上一句:“我正是上官的人。”
的确不是上官的人,但被人知道不是,而又拥有上官家族的玉佩,怕是会当场被群殴,接着绑起来,送到那什么……极北寒池去。
李怀安怕冷,更怕事,当即咳嗽两声,开口说道:“没错,我就是上官的人,咳咳,是上官家族的人。”
绝对是第一次,他被这么重视,一时间虚荣的满足感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不过实在是太爽了,怪不得有人要当皇帝,“上官,永远滴神。”
“上官家的仙人公子,你可算是来了。”张捕头失态的大声哭着,一瞬间,鼻涕眼泪掺和成一团,就像是鸡蛋清里面进了白水,分不清,离不开。
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何等的情况,能让张捕头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表现出这般的情绪。
周围的衙役扶住自家捕头,面露不忍,但情绪也被带动,抹着面颊,身子一阵接着一阵的颤抖,至于那些道士,无声的跪在一旁,不安的揣了揣怀里的银子。
那是他们分赃来的,尤其是苟不礼,这个月牙观大弟子分的最多,鼓鼓的银袋子,都已经装不下了。
李怀安不由的动容,抿了抿嘴,站在原地,犹豫而又复杂。
用不着多想,是因为西山闹邪祟的缘故,让这陇州县城的衙役百姓被压抑。可李怀安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这除邪祟,没这本事啊。但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极北寒池的上官人士,可他这个上官啊,是假的啊,“我……你们这……”
“上官仙人!”张捕头一把推开苟不礼,往前蹭了蹭,模样滑稽的让人肃然。他用洗得漂白的官服擦了擦鼻尖,抬起粗糙的脸,风霜的痕迹跃然其上,但早已习惯了的他没有在意,反而担心自己这般的丑陋会不会让生得如此俊俏的上官仙人公子嫌弃。
他心存愧意的低下头,尽量不让李怀安直视,然后哑声说道:“仙人,我们陇县深受那西山上邪祟的折磨,一入夜,便是怪声连连,尤其是月初与月末时候,那山顶会出现一道似人非人的影子,大张着獠牙,久久哀嚎,搅得我们是日夜难眠,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好在是仙人您来了,求仙人除去西山上的祸害,还我们陇县百姓一个安宁。”
“是杀人的邪祟吗?”李怀安下意识的问道。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么问显得有些怂。
“这……倒是没有……”
还未说完,一旁没有说话的小道士便打断,开口道:“哪里没有,我们月牙观十几个师兄都上了山,结果一个都没有回来……”
“除了师傅……”有人补充一句。
“既然不杀人,那理会他作甚,该干嘛就干嘛去。”一个不杀生的邪祟,李怀安耸耸肩,随口说道。
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除去邪祟,单单是不杀生一点,其实就没有必要管。谁道邪祟就一定得杀人,一个安分的邪祟,就没有出手的必要。
这是他的理解,总不能凡是邪祟都除了吧,哪家的仙人会这么不分善恶?
听罢,张捕头一时间没有反驳的理由,跪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那个邪祟前些日子掳走了小姐……”又是一人提了一嘴,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仙人公子,如今小姐还在西山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