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文是何人,在如今的北晋可以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且听说北晋的皇帝都要称周枢密使一声“亚父”。天下不单只有北晋一国,但整个九州却只有一个司天监,也只有周政文一个监正。
这样的人物却出现在了如此荒废的城隍庙,难道就是为了抓他这个算不得贼的贼?
李怀安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一个柳初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再加上五六个司天监御林军,这点人马想要逮住他,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正当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周政文做出了一个让人不解的行为。
后者显然是知道李怀安的心思,在这乱世,一般人不会想跟官家扯上关系。不过他并不捉急,摆摆手,让身后的御林军退出去,只留下柳初然与一个双手捧着长木匣的侍卫跟着他。
“李慕鱼。”周政文取出淡色手帕放在嘴边咳嗽两声,对着李怀安问道。
“啥?”李怀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对面那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让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见李怀安疑惑,周政文又是咳嗽一声,顿了一瞬,道:“李怀安。”
估计是人老了,记岔了吧。李怀安余光扫视周围,没有说话。
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受到城隍庙的周围有不少于三十道的气息,至少是三十个人,而且根据其气息沉稳程度,怕都是宫里的御林军。
打自然是打得过,但要是打了,那就是跟整个北晋作对,到时候可就不是小偷小摸。
全国通缉令,在加上北晋的威势,怕是其余的十几个小国都不介意用他这么一个没身份的小人物来取悦北晋。
李怀安叹了口气,耸耸肩,放弃挣扎,他不明白,为什么周政文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出现,还带了这么多御林军,他何德何能被这么对待。
“你不必想太多。”周监正在柳初然的搀扶下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岁月的痕迹将他雕刻的有些衰弱。“今日突然来找你,自然是有事。”
“什么事?”李怀安没有放下警惕。
朝堂上的官员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此刻别看周政文一副半生不死的模样,但谁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留了后力。
不过仔细想想,他似乎没有做什么值得北晋以这般阵仗对待的事,毕竟他也不相信一个柳初然会有什么大的身份。
周政文没有说话,而是摆摆手,示意柳初然将侍卫手中的木匣取过,交给李怀安。
柳初然低头犹豫片刻,便按照周政文的意思将木匣取来,接着满脸厌恶的走向李怀安。
虽是面带嫌弃,但还是恭敬的将木匣放在一脸得意笑容的后者手上。而那侍卫便在此刻也退了出去。一时间,庙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木匣很长,约莫三尺有余,其上盖着一块黄绸子,李怀安看了眼周政文,后者并没有说什么,便缓慢的将绸子打开,露出木匣的真容。
上边刻有龙纹,是双龙戏珠的模样,但在中间的那颗珠子周边还有一瀑自天而降的泉流,惶惶而不可知,再仔细看看木匣,却发现并没有打开的地方,倒是那珠子似是松动,竟然能轻轻按动下去,看来是类似于机关的装置。
“什么意思?”他重新将绸子盖上,抬起头问道。原以为是什么金银珠宝,如今的他也就却这些玩意,穷人家的泪。
但不论是微微摇晃,还是用真气探查,都无法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是珠宝银两。换个意思,这木匣子,怕是个麻烦哟。
周政文将手帕放到一边,满脸微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李公子帮个忙,送此木匣去个地方。”
李怀安眉头微皱,果然是麻烦,但毕竟是司天监监正在场,他不好像对待柳初然那般直截了当,官面上的冠冕堂皇之词,也是会说一些。“那不好意思了,小子我这几日挺忙的,不能帮监正大人您这个忙,再说了,小子只是个普通老百姓,送东西这种事,您大可以找镖局、朝廷驿站不是?何必找我呢。”
想都不用想,周政文绝对是来送麻烦的,这木匣看上去就不像是寻常的物件,刻有龙纹,又无法用真气探查,而且他不去找本地有名气的镖局以及朝廷驿站送,偏偏找到他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这正常吗,这不正常。
可想而知,定然是连朝廷都不想碰的麻烦。
但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想,周政文只是呵呵一笑,心中明白面前少年的顾虑,在这乱世,安身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只如毫毛。
“倒真只是将此物送个地方。”他重新拿起手帕,扶着柳初然的手缓缓起身,接着说道:“当然,相信李公子是聪明人,能看得出这木匣的不同之处。而至于为什么找李公子你,是那边的人亲自点的名。”
周政文并不顾忌此时他们的谈话会被人听去,一城郊城隍庙为中心,方圆十里都是御林军跟戍城卫的人,宵小想要靠近,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那边的人亲自点名让我去?”李怀安有些惊喜,三年了,终于是知道了些与自己相关的事,不免让人他一阵激动,但那边的人看起来也不寻常,估计也会是麻烦吧,“那是哪?”
“中州,与君山,武阳道门。”
周政文缓缓说出,瞬间让李怀安眉头一皱。
武阳道门,那可是当时仅存的仙门之一,虽说名气上不足六大仙门,但在中州也是拔尖儿的存在。如今的九州仙门几近陨落,而魔教四起,与其扯上关系,便意味着与魔教形成对立,那不只是麻烦,更是杀身之祸。
可这事与自己的有关,能在茫茫人海中指名道姓的让他送去,绝不会是巧合,如今的他最主要是活下去,其次便是寻回记忆。
“监正大人,说实在的,小子我不大想去,毕竟山高路远的,一个人不大方便……”李怀安讪讪一笑,将木匣缓缓放下,开口道。
他这种小老百姓毫无势力,孤身一人,若是跟魔教作对,那就是死路一条,的确,寻回记忆这事重要的,按如果命都没得了,要那记忆有何用。
也不是说他李怀安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如果真怕是,前世也不会为救落水少女而自己脱力被淹死,只是他觉得,人不能白死,至少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是吧。最主要的是,他总觉得这具身体是有使命的,并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所以的细细斟酌斟酌。
还有一点是,从刚才到现在,周政文都没有提及酬劳一事,这让他心里没底。
司天监监正既然能亲自到这,那必然是代表了朝廷,而朝廷向来是不缺钱的,尤其是富庶的北晋,咱也不是贪财,就是想要点银子。
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在这个世道,身上揣点银子,不是好事,但也不会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