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一身衣裳湿漉漉的孙十五和另外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翻过矮墙,气喘吁吁朝着巷口跑去。
“孙十五,你跑得再快一点!”
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看到跑在身前甩开他们两个身位的孙十五咬着牙呲道。
“你们两个把自己师父丢在那,也好意思说。”
飞驰的孙十五甩下几滴水,健步如飞,跑得快并不影响他动嘴皮子。
那被狰狞莽夫提在手里当做盾牌的李外宁正是这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的师父。
“师父本领盖世,何须我两担忧?”
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脸上毫无愧色,脸上步伐更是加快了几分,追赶着身前的孙十五。
“你俩的脸皮真,诶?”
孙十五刚想吐槽一下这两个家伙,就发现他们那原本充满逃跑激情的脸庞忽地一下白了起来,没有丝毫血色。
哟嚯?
良心还没被狗啃完?我是错怪他们了?
孙十五挑了挑眉毛,刚想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瞟到一个身影,挡在他身前。
当看清眼前这个身影时,他的脸也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在他面前拦在巷子口的,赫然就是那狰狞莽夫!
破面,长剑,纹于双臂之上的恶鬼。
除了没有伤痕之外一模一样!
这恶鬼明明不是在屋里么?怎么跑到这来的?
吓得腿软的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嘭地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抱头。
“鬼爷爷饶命呐”
孙十五惨白脸色变了变,脸颊忽得一缩,双唇微张,吐出一道水箭直刺这狰狞莽夫的眼睛。
在吐出水箭之后,他就扭头跑了。
水箭飞速射向狰狞莽夫的眼眸,而狰狞莽夫却一动不动,任由那水箭刺入眼中,面不转睛地望着孙十五,瞳孔幽黑。
心中生出一股寒气,孙十五跑得更快了。
两位悬丝傀儡伎艺人没有跟着孙十五跑,他们已经被吓到放弃负隅顽抗了。
在另外几个巷道中,也在发生着类似之事。
闫婆、老休、温奴哥等人均碰到了一模一样的狰狞莽夫,几人在犹豫一阵之后都选择了束手就擒。
诸位狰狞莽夫手握长剑抵在这些傀儡伎艺人脖子上,又一次回到了那屋舍之前。
四散开来的傀儡伎艺人们被剑抵着,看到一同被缚的同伴和一众狰狞莽夫脸色发白。
方青操纵着皮开肉绽的假人在屋舍前环视着众多被缚的傀儡伎艺人。
同样的,被缚的傀儡伎艺人也在注视着这浑身淌血的狰狞莽夫,知晓他们是中了计,但此刻双手被缚也只能乖乖就擒了。
“少了一个。”
宛若从九幽之地冒出来的阴森声响起,让人听着就觉头皮发麻。
出声者正是方青,技能象声在很大程度上维持了他的逼格。
眼神扫过一边场地内被缚的伎艺人,方青发现少了一个。
这在温奴哥等人看来实在离谱,毕竟刚才屋舍中只有一盏残灯摇曳。
人影、各类傀儡晃荡,爆竹轰鸣,青烟腾腾,光影错乱,怎么可能将屋舍中的人算得真切?
温奴哥在惊愕之余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喉结鼓动说道。
“今日栽在您手里我也算是认了,不过我们只有十一人,再无其他人了。”
说话之时,温奴哥将自己的眼神控制地很好,但若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眸,便能看清他的眼角余光在某一瞬瞥向了一旁的水池中。
月色下象声水池漆黑一片,偶有淡淡波光。
闫婆咬着嘴皮,让自己不要看向水池,心中咒骂着希望这次孙十五能加把力。
在她的肩头,披发女娃也被缚住了双手,还被堵住了嘴,只能看到散发中的两只大眼睛。
方青听罢温奴哥所言撇了撇嘴,丹凤眼中灰潮涌动。
目中所湿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化。
从黑暗变成光明,从模糊变成清澈。
包括那水池中的人影,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
老鼠跑到水里,不过就是水老鼠罢了。
方青不动声色地操纵着七圣法假人走向这帮被缚的傀儡伎艺人,手中的长剑明晃晃地泛着光。
他一直面朝着温奴哥等人,但脚步却有意无意地往水池旁挪去。
孙十五。
抓住机会啊!
闫婆在心里怒骂。
一个气泡从池底冒到水面上破碎无影。
下一瞬。
一个人影蹭地一下从水中冲出,如同飞鲤跃龙门,袭击而来。
平静的水面直至人影冲出水面才剧烈晃动起来。
孙十五面露寒光,手握两柄匕首直刺狰狞莽夫的背心。
方青的背后宛若长了眼睛一般忽地转过身来,手上长剑舞,劈开四溅而来的水花。
孙十五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匕首传来巨力,让他虎口剧痛,只得松开手来。
匕首落地。
肩部剧痛。
孙十五被压得半跪在地上,上本身几乎不受自己控制。
水花散落,抬起头来,他看见一柄长剑搭在脖子旁,面前站着的莽夫浑身上下滴着血,甚是可怖。
“这下齐了。”
方青扭了扭肩膀。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
温奴哥、闫婆等人失落地低下了头,眼神黯淡。
蔡河旁。
飞亭之下。
一袭月色锦缎的宋青阳在石桌旁来回踱着步,一听到廊中传来脚步声他就将眼神投了过去。
看到来人是吴宣泥,宋青阳的眼中一喜走出飞亭。
“事情办得如何?”
瞥见东家这幅激动模样,吴宣泥有些意外,但还是站定禀报。
“东家,歙州的银两、字画、珠宝等值钱物都已运到,如今车辆都进了院子。”
“好!好!”
听闻吴宣泥所言,宋青阳激动地振臂高呼。
呼完还不算,他猛地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拿起石桌之上的歙砚一把塞进吴宣泥的怀里。
“去,去把这个当了。”
膀大腰圆的吴宣泥看看歙砚,又看看宋青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可是歙砚啊!
平日里东家可稀罕的砚头!
东家差自己将歙州的家底一个劲地运到东京就算了,怎么连歙砚都要去当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家,你所言当真?”
吴宣泥瞅着宋青阳,眼皮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