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爷虽未涉猎关扑这个行业,但却懂得东京这个国都的游戏规则。
方青这种开店的举动很难在东京立足。
“鬼爷当初创办白日阁之时,不也不被看好么。”老柴苍白的脸上眼眶干巴,像他这样的脸色走在街上行人都离他远远的,生怕碰到他被讹上。
“呵,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鬼爷听到老柴此言先是一愣,紧接着摇头一笑。
还真是。
当初的他,不也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么。
一头扎紧了东京这潭深水。
最终,他还是成为了能在地下黑市中翻江倒海之人。
多少年了。
他自己都快忘了啊。
“老柴,到时候方小子开关扑店若是有不长眼的人闹事,你就去那门口坐会吧。”鬼爷幽幽吐了一口长气。
随手一挥,将手中的鱼食投入池中。
池中的鱼儿摇曳着尾巴,簇拥着到这棕漆木廊窗外的池面上,争抢着鱼食。
“好。”老柴只说了一个字。
方青的确在相扑上有着很深的造诣,如今更是以锦仙宗师的名头闻名东京,隐隐有东京相扑第一人的风范。
但是有些情况。
那还是得他老柴来收拾方便。
听自己的老友答应,鬼爷低头瞧着争抢鱼食的众鱼,眼神深邃。
关扑。
整个东京。
乃至大宋,甚至中国。
都是如此。
鱼食落下。
群鱼争抢。
薛宅大门口。
门子见到薛婉儿和方青携手而来,敞开了大门。
“碗儿小姐,便是这位老人前来找方朝奉。”门子躬身指着在薛宅门前站着的一位老人。
“老爷子?”方青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老人,正是他之前在小货行巷的邻居。
如今在修缮杀猪巷宅子的木工工匠。
“啊哟喂,可算是找到你了啊,小方。”姓胡的老头子见到方青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你怎么跑这来了?”方青有点纳闷。
这老爷子怎么能找到这来呢。
“小方啊,我先去了大相国寺找你,听他们说你来此处了,我又赶忙过来了。”一身深蓝旧袍的胡老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老爷子,这是杀猪巷的宅子出了什么事么?”听老爷子这么说,方青皱起了眉头。
整个杀猪巷大宅子的工匠,他几乎全部交由胡老爷子管理了。
而能让胡老爷子这般大费周章跑来的,定是什么要紧事。
“呼,呼。”胡老爷子喘了几口气,再抹了一把汗说着,“小方,昨夜上夜班的工匠今日罢工了,说什么也不肯上夜班了。”
方青为了赶进度,是雇佣了一帮工匠赶夜班的。
“原因为何?”方青不解道。
他开的薪酬那可真是童叟无欺,由于这群工匠很多还是小货行巷曾经的邻居,他还特意比市场价涨了一些。
薪酬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啊。
“小方啊,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夜里赶工的工匠跟我说过他们夜间见着了不干净的东西。”胡老爷子的眼眸之中涌起畏惧。
他虽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光是听着他就觉得骇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干净的东西?夜班的工匠说他们看见了什么?”方青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还记得胡老爷子跟他说过此事。
但是他堂堂受过科学熏陶之人,怎么会信这些东西呢。
当时的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差人于夜间多挂几个灯笼。
“昨日夜班的工匠们跟我说啊,他们在夜间赶工的时候,一阵阴风吹来,就灭掉了好几根蜡烛,紧接着啊,他们说看到披发纹身之士从灯笼下走了出来,此人手中还拖着一把长刀。”
“这长刀在灯笼下啊直反光,拖在地上沙沙作响在晚间甚是骇人。”
“有个年纪轻的漆匠胆儿肥,走上前去问他是谁。”
“只见这纹身之人披发之下张口便吐出狼牙火焰,状若鬼神!”胡老爷子说得真切。
一旁的门子脸上还装作若无其事,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滴汗。
正听着的方青也突然发觉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扭头一看,发现是薛碗儿绷着雪白的小脸掐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老爷子,是只有这一位年轻漆匠这么说么?”方青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年轻漆匠在搞鬼。
编造了谎言,否则这个世上哪来的鬼?
“可不是啊,小方,我都问过了,这是在场所有工匠都亲眼目睹的,只不过是这年轻工匠站在前面罢了。”
胡老爷子说起话来声音都不觉地有点颤抖。
“而且,这鬼吐出火焰来,还化成一团烟雾,灯笼光与烛光下满是烟雾缭绕,随后,突然一下子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好多个一样的披发纹身之士,一个个都手握着大砍刀!”
“看到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一大半的工匠都吓得跑了出去,唯有几个胆子大的工匠还敢待在原地看个究竟。”
胡老爷子说着扭头看了下四周,看到周围的大太阳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着。
“后来啊,这些胆子大的工匠们就亲眼见到这帮披发纹身之士互相怒斗着,宛若有什么生死大仇,那长刀划过,剖心破面,好不血腥!”
“一刀剜进人的心窝子,拔出刀来,那里面的心脏还在跳哩!”
“咕咚。”
门子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双腿已经不自觉地在打摆了。
郭清秋的小脸发白,整个身子都凑到了方青身旁。
“再后来呢?”方青眼中划过疑色,脸色平静。
不愧是锦仙宗师啊。
胡老爷子看方青的一脸镇定不禁在心中感叹着。
“看到这一幕啊,胆子再大的工匠也撑不住了,全都大呼着跑了出来。”胡老爷子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大冬天的脑袋上直冒汗。
真是见鬼了!
“据最后跑出来的年轻漆匠说,他好像看到有鬼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所有夜班的工匠全都跑回了家,没有一个肯留下来的,今日早间再去那屋子中一看,血啊,脑袋啊,什么都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胡老爷子活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怪事。
“这下,夜班的这帮工匠是说什么也不肯干下去了,就连白班的工匠也觉得这宅子是个凶宅,好多也都不肯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