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着人行道走去,而后三个老婆婆对视一眼,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色。
九站路听起来不远,但事实上除了晚上十点过后,早上七点以前,江阳市的三环以内交通都是不太畅通的。
毕竟作为一个省会城市,堵车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四十五分钟后,常生跟着张婆婆三人在一个名叫九井堂站的地方下了车。
这里也不偏僻,正好是在江阳市的二环一圈上。
这一路上常生也没空着,旁敲侧听之下对这件事情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死者叫做杨群之,今年已有六十八岁高寿,死因说是正常死亡,不是得病什么的。
下车跟着张婆婆三人走了约摸十分钟,常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叫做幸福小区的小区。
比起四合小区,这个幸福小区要好一些,不过也好不了多少,一样是个老小区。
进小区大门,里面有九栋六层高住宅楼,分别是九个单元,估计也是没电梯的小区。
不过对比起环境,幸福小区虽然看上去也是个老小区,但房子明显要新一些,而且绿化范围也要多的多。
里面的院子还算宽敞,这一点比起四合小区就要好的多,至少如果一样的房租,常生就会更愿意每天多坐半个小时公交住在这里。
张婆婆领着常生进了小区,然后指着空旷的院子正中央道:“小道长,老杨头的白事就在这里办的,办了三天。”
常生对于这种办丧事的风俗倒是并不了解,只是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还有多少人参加了丧礼?有没有跟你们差不多的情况?”
他看得到这院子里淡淡的阴气,不过这么点阴气还在正常范围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一单元楼下花台,一棵巨大的槐树巍然矗立,常生也是好奇地看了看这老槐树。
槐树虽然有鬼树的别名,但实际上树是有自己的生魂和灵魂的,但又没有其他一魂七魄,所以压根儿不能修行,怎么可能邪门儿呢?
一旁的杨婆婆答道:“有的,老杨头在院子里关系不错,我们这些老住户都参加了,加上他们自家的亲戚,少说也有四百来人了。”
“完了以后,我知道的跟我们一样觉得不对劲的都有三十来号人,这件事儿确实有些邪门儿了。”
常生点了点头:“那这些人现在在家吗?我想看看是不是都被阴气缠上了。”
张婆婆皱了皱眉:“这个就不知道这会儿他们在不在家了,倒是不太方便。”
常生摸了摸鼻子,又问道:“那你们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想了想不太具体,常生又补充问道:“比如说跟那位老人家生前关系亲近一些,又或者说参加丧礼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他感觉自己这会儿真成了个侦探,只不过查的对象有点不一样而已…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平白无故地直接去那个老杨头家里去说老杨头的亡魂在作怪,自己不被直接打一顿才怪。
因此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些被影响到的人相信自己,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再去老杨头家里面也会更有信服力。
张婆婆三人都是眉头紧皱,仿佛在用力回想着常生所说的问题。
过了足足一分钟,杨婆婆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特别的关系倒是有,有几个是跟老杨头经常打牌的,我们也是一起跳广场舞的…”
张婆婆却是摇了摇头:“不对,大伙经常一起跳广场舞的可不止这么些人,而且那些年轻人,跟老杨头也没什么亲近一点的关系啊…”
刘婆婆也开口补充:“小道长是想知道我们一样的地方吧?老杨头生前就是个和善的性子,很少跟人红脸,而我们这些人有的是跟老杨头要亲近一些,有几个年轻人却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
常生的眉头皱的更紧,如果这些人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那这灵异事件要解决就简单的多了。
但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些人竟然还有跟死者生前没关系的,那这个事情就有点不太好解释了…
常生脑中各种猜测飞快交织闪烁,偶然的话不太像,毕竟如果是老杨头的魂体作恶,那也就是一个新死之魂。
而且老杨头还是个和善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老老实实就跟着拘魂使下地府投胎去了才对,怎么还会留在阳间作恶呢?
因此常生更倾向于是这小区里还有一只恶鬼在作乱,只不过借着这个机会,突然就出来作恶了。
但这样也不是说的很通,一个能同时祸害到数十人的阴魂,少说也有数十年的道行。
这样的恶鬼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对小区里的人下手,根本不用大张旗鼓地直接对这么多人下手。
不危及到凡人的性命,地府和修行界都不会太过重视,这是一个阴魂之间和地府修行界两方心照不宣的规矩。
但真正大肆作乱也是不被允许的,一下子祸害数十人,那谁知道这恶鬼道行更高了以后会不会一下子盯上数百人?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了,涉及到了阳间秩序的稳定,无论是地府还是修行界都不会轻视这个问题。
因此如果是一只有数十年道行的恶鬼,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一下子对这么多人下手,那不是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常生想不出个头绪,张婆婆三人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说的大抵都是哪里哪里不对劲。
不过也不是什么关键性的消息,常生也就选择性地忽略了无用信息。
杨婆婆是越说越觉得茫然,突然埋怨了一句:“老杨头也真是的,生前那么好的人,怎么这都走了还折腾出这么档子事儿了。”
刘婆婆一脸笃定:“要我说啊,肯定是老杨头想给我们托梦!估摸着是他那个儿子不让他省心害得!”
常生仿佛突然抓住了关键点,连忙追问道:“他儿子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说吗?”
刘婆婆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小声道:“老杨头多好的人呐,一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但偏偏摊上那么个儿子…
吃喝嫖赌那是全占齐了,一天也不出去找个正经工作,就知道搁家里待着啃老,我瞅着都闹心!”
常生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眼睛也是慢慢眯了起来,等到刘婆婆义愤填膺地说完这些八卦,他才开口问道:
“那几个年轻人,跟他儿子有关系吗?”
“啊!”杨婆婆惊叫一声,身旁三人直接被吓了一跳,她一脸恍然地道,“小道长真是神机妙算,那几个年轻人可不都是那个败家子的狐朋狗友吗?”
常生点了点头,而张婆婆三人暗地里交换了下眼神,神色中都有些狐疑,莫非这小伙子还真有点本事?
杨婆婆又接着道:“这么说来,那还真是有个共同点!”
常生一脸迫切,连忙追问道:“什么?”
就连张婆婆和刘婆婆也是有些好奇了,显然她们两个都还没有个头绪。
杨婆婆也是看了看周围,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老杨头临走前天跟我们出去跳舞,不是给我们每人送了个小礼物吗?有的人觉得不好意思没要…”
她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们说,会不会是老杨头知道自己要到时候了,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