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霸烈的毒素,若是普通人沾染,怕是早已化作一滩浓水了吧?
林安揉捏着像是被硫酸腐蚀的肩膀,强大的灵力还是拦不住腐肉的一片片飞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全力以赴压制并且潜心剔除毒素,否则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可这里距离玉阳城还不知有多远,十公里,还是二十公里?
如今的状态一个时辰走得到吗?
即便走到了玉阳城,俗世间的药材怕是也回天乏力了吧?
林安仰天长叹,“难道是天要亡我林安?”
若有来生,我一定听爷爷的话,没有一百成把握绝不贪功冒进!
“哗啦啦~”
水声传来,林安心头一喜,一边跑去水流声处,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破旧的地图,摊开一看发现这里附近有一条大河叫鲸鲨江,支流众多密布,水网密布。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沿这条小河顺流而下,肯定能进入鲸鲨江,有三座临河小镇,甚至玉阳城也在不远处。”
术业有专攻,祛毒药物辅助灵力,可得一线生机。
林安就像是逆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义无反顾地纵身跃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靠着前世学来的仰泳技巧,浮在水面上,心念收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全力压制毒素,一路乘着清风顺流而下千里。
不知多了多久,林安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大网罩住,朝着一边扯去。
不过没有感受到危机,他便不愿分神去理会。
“砰!”
重物砸落的声音响起,不,好像是我被砸入了坚硬的木板上的声音。
迷迷糊糊之间,声音传入林安耳中。
“出门散个心还遇到死人,真是晦气!小姐,你看他那伤痕淋漓的惨样儿,被荆棘树杈割得破破烂烂的穷酸劲,就是一个耕田打柴的下等贱民,好恶心呀~”
丫鬟嘟着嘴抱怨道,“尸体都水泡得发肿啦,还捞上来擀嘛米呦?”
自古以来,贵人近婢、皇宫太监、宰相门客是最令人头痛的存在,他们总是想着法子找你麻烦。
“死者为大,何故让他漂零?他已经够惨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悲天悯人的美妙声音,在林安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位善良而美丽的女子。
“咦?小姐,他还没死,有微弱的呼吸!”
微波荡漾的鲸鲨江上,一艘精美楼船的甲板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按压着林安的胸脯,‘嘿呦嘿呦’十分兴奋地埋头苦干。
他知道自家小姐对于这种将死之人有别样的兴趣。
善良而美丽的女子惊喜不已,“快唤醒他,重重有赏。”
‘重赏?’大汉擦了下额头滚落的汗水,干得愈发卖力了,“不行,这样唤不醒,看来只能度气了。”
“嘟嘟嘟~”
大汉双手撑在林安双肩旁,不由分说地俯身而下,粗糙的大嘴朝林安青涩的薄唇覆盖上去。
粗犷的气息打在林安死死闭着的嘴唇上。
妈耶!
林安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一下子翻身坐起,将大汉退了开来,五脏六腑剧烈翻滚,张口就喷出一包粘稠的血液,吐到了甲板上。
我林安就算是被毒发身亡,也绝对不受这种委屈!
这一刻他竟是直接不顾压制体内毒素了,一个毒血反弹攻入心脏,差点嗝屁过去。
被推开的大汉满脸兴奋盯着林安,还搓了搓手,双目放光,‘没想到这唤醒溺水女子的度气之法,用在男人身上更管用!’
丫鬟嫌弃地捂了捂鼻子,皱着一张小脸,
“什么怪味儿?真是难闻死啦~小姐,我敢说要不是他被河水浸泡着,这附近十里的鱼虾都会被熏死!”
话毕,丫鬟就见到自家小姐,泰山本于前而色不变的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她惊讶不已。
眼角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河水之中,一条翻着白肚皮的草鱼,浮了上来。
然后又是一只大龙虾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
又一条鲶鱼翻着白肚皮浮了上来。
小丫鬟跑到甲板边缘,扶着船舷,秀目惊恐地望见了附近满河的鱼虾,都浮上来了。
满河的死鱼死虾,将整艘船围拢得里三层,外三层。
再往外还有十五层!
从天上往下来,整艘楼船之外,一望无际的江面上都漂浮着死鱼死虾。
小丫鬟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
“真....真被他熏死了?”
甲板上的护卫船工齐齐跌了一个屁股蹲,看着小丫鬟,那惊恐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林安快速沉寂心神,一边吸收天地灵气弥补亏空,一边调动力量压制毒素,身子无力地软倒了下来。
小姐伸出纤纤玉手从背后托住了他。
林安感觉自己躺在了温暖的怀抱中,像是躺在大草原上,沐浴在温煦的阳光之中,脑袋枕在两座小丘陵之上,舒服地拱了拱。
‘这山丘真暖’
‘这春草真软’
小姐俏脸爬上红霞。
“你身中如此奇毒,竟然没死?”
小姐俏脸认真了起来,瞥了眼甲板上的血水,滋滋声响中将甲板给洞穿了,他秀丽的黛眉一凝。
林安享受着温暖的怀抱,没有搭理她。
小姐伸出玉指拨开了林安的眼皮,一张清丽的俏脸映入了林安眼帘,眼神之中透着对世人的悲悯,让林安一眼就难以忘却这位官家小姐。
最是那眉宇间的一抹忧愁,像是江南水乡中,绵绵春雨下,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姑娘,忧愁难解,惹人怜惜。
小姐‘吧嗒’一声合上了林安眼帘,眉宇间忧愁一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毒虽已入脑,但本小姐觉得你还可以抢救一下,只要扎一针。”
“砰!”
林安感觉到肩膀被撞了一下,跌出了令人迷醉的怀抱,一头摔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我的莫大小姐,你怎么能碰他呢?您可是千金之躯,别说他这个贱民中了奇毒,就算是洗的白白净净,碰你一下都是不可饶恕的玷污啊!”
丫鬟一脚将林安踹开,将小姐拉了起来,显得十分恼怒。
林安心中火起,差点没有一巴掌将她拍成肉饼饼,不过碍于行功到了关键时刻,都快要死了,忍了下来。
莫心兰眉宇间忧愁一凝,像一朵丁香花般亭亭玉立,望着波澜起伏的死鱼死虾,悲天悯人道,
“大小姐又何如?千金之躯又何如?王侯将相之女是人,贫苦百姓同样也是人,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活人一命,胜过打造七层浮屠塔;你们把他给本小姐抬到船舱之中;小雨,快去拿我的医疗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