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被他们利用了?“”芙蕾雅双手捂着额头,身躯后靠,表情十分难受。
大概,就是和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吧。
“不错嘛,还算有点脑子。”我收回指尖,没有在意她那充满了恨意的眼神,我已经把力道控制地很好了,好吧。
“这么说来,关于狮心会与圆桌骑士团的情报,也是那群东瀛人告诉你的吧?”
“嗯……大部分是,少部分是我自己查到的。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它们曾经是王国历史的一部分。
只是越接近现在,有关它们的记录就越少而已。”
芙蕾雅表情复杂地说道,看来她还沉浸在自己被人当枪使的“沉痛”回忆里。
“那么关于恶鬼的存在,你又是在哪知道的?还是那群东瀛人告诉你的?”
这次芙蕾雅就没有点头了,而是摇头道:“没有,关于恶鬼的存在,是我自己查到的。
但也不能说和东瀛人没有关系。
在那次停尸房受伤之后,我被迫回到家族的古堡里疗伤。
那之后我始终无法理解,丝卡蒂的案件到底有什么特殊的,还有那个冒牌的塔维斯医生到底是人还是些别的什么……”
说到这,芙蕾雅看了我一眼,“还有你,你所显露出的暴力,那已经可以说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了吧……”
“然后,就在你感到困惑的那段时间,他们再次找上了你?”
“嗯。”芙蕾雅继续说道:“在这之前我虽然知道狮心会与圆桌骑士团依然存在,并且活跃着,但并没有真正的把那神秘部门和它们联系起来。
直到那群东瀛人找上了我,他们给我说了一个传说。”
“传说?什么传说?”
“关于狮心会成立的传说……”
提到这,芙蕾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传说中,在狮心会的成立并不是为了镇压叛军和抵御外敌,而是为了狩猎某种食人的怪物。”
虽然芙蕾雅并没有明说,但她所说的怪物,应该就是那食人的恶鬼吧……
“恶鬼?”
芙蕾雅艰难地点了点头,“在传说中,那段时间英格美洛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生瘟疫,也没有什么北境叛乱。
而是,有一群怪物自北方的而来,它们乘着维京海盗的战船,登上了英格美洛的大地上。
它们喜欢杀戮,以人为食,强大而暴戾。
它们将让整个北境沦为恶土。
就连皇室,也无法幸免于难,死于那场乱动之中。”
“然后,尤瑟·潘德拉贡站了出来,成立了对抗怪物的狮心会?”
芙蕾雅黛眉微皱,稍稍摇头,“顺序有些不一样。
尤瑟大公确实站了出来,但他并未直接成立狮心会……”
芙蕾雅再度停顿,似乎就连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很荒唐。
但她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传说中,尤瑟大公是收服了那些食人的怪物,让它们自相残杀。
最后在英格美洛北方的局势得以稳定下来后,才成立了狮心会。
后来也正是在怪物的帮助下,英格美洛才能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击败了弗洛西亚的军队,反败为胜,铸就了那段狮心王传奇。”
听完芙蕾雅的话,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在一番思索后开口道:“这么说来,所谓的狮心会其实反而是一群怪物咯?”
我并没有用恶鬼去称呼,是因为还不确定。
传说中的尤瑟大公收服了恶鬼,用恶鬼去对付恶鬼,但那毕竟只是传说而已。
就像狩鬼者,如果不是狩鬼教团内部的人,而是普通人看见了狩鬼者与恶鬼战斗的场面。
他会觉得是一人一怪在战斗,还是两只非人的存在在战斗?
很显然,近乎绝对的几率是后者。
所以也有可能尤瑟大公并不是收服了恶鬼成为了手下之类的,而是他的手下也被人误认为了恶鬼。
至于尤瑟大公是如何做到的,如何掌握了与恶鬼抗衡的力量。
这一点只怕整个英格美洛,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
对于我的疑问,芙蕾雅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与其说不知道,倒不如说是不确定和不想相信。
芙蕾雅既然已经坐在了我的面前,就说明很多事她都应该有所确认了才是。
“嗯,也是。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尤瑟大公的时代已经成为了逝去,再加上还有曾经的焚书事件。
所以根本无从考证传说的真假。”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听闻了这个传说,大概只会觉得这不过是某一位小说家的臆想产物罢了吧。
但现在……我不会那样去想了。
因为那群东瀛人绝对不会做无用功的,他们的行为一定是有所目的或者意义的。
而且,英格美洛并不像它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纯粹,在所谓的西方世界科技中心的光环下。
英格美洛一定还隐藏着什么。
那是绝对不能浮现出世界的舞台与历史中的存在。
从性质上来说,大概就是如同福音教会的狩鬼教团一般。
除了最高层的存在,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在我思索的时候,芙蕾雅说话了。
“不,其实是可以考证的。”
芙蕾雅的声音吸引了我的目光和注意力。
我把视线看向了她。
“英格美洛的各大家族都会有一套独属于自己家族的史书。
那本史书记录着家族的每一位族长在位期间内,王国发生的一切与家族外的一切。
一切都是以真实,最乐观的角度去记录的。
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本族史之书,更是一本启示之书,警告之书。
所以王国的一切,家族的一切,无论对错,都会被客观地记录,供下一任族长观看,以作警告,避免重蹈覆辙。”
“随着这些年来的搜寻,我发现自己对灵敦,对英格美洛这个庞然大物越来越陌生了。
这个国家,这个城市有太多我所不了解的隐秘。
但尚且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我也只是认为自己的哥哥姐姐大概是加入了狮心会或者圆桌骑士团之类的神秘组织,那应该是培养王国秘密作战力量的阴影组织吧。
他们活跃于王国的阴影处,为王国效力。
它们是王国最神秘的武装力量,只有隐藏在暗处才能够对外保持最大的威胁与力量。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芙蕾雅说话的语气变得平淡无奇,就仿佛是在诉说最日常的生活一般。
但恰恰就是这样状态,才代表了她有多迷惘与悲观。
因为突如其来的现实打破了她一直以来对世界的认知观,这让她根本无所适从。
所以会感到迷惘和悲哀也是实属正常。
“可直到最近,我的认知开始被打破。
丝卡蒂的案件让我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也让我觉得那可能是个机会。
是个能让我了解王国隐秘之处的机会。
也许我能查到有关哥哥和姐姐的线索,也许不能,也许那只是王国的另一个神秘部门罢了。
但无论怎样,我选择了追查下去。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被发现,王国的人也不会敢杀我。
我是芙蕾雅·都铎,都铎家的三女儿,都铎大公最宠溺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我还是如今都铎家唯一的继承人。
英格美洛的一部分未来注定要交接在我手中。
所以他们是不敢杀我的。
最多,是与我妥协,让我签订保密协议。
但我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超我的想象,各种意义上的。
在停尸房遇到无法理解的怪物,受到重伤,差点被父亲软禁,被告知那堪称禁忌的传说……这一切都让我感觉到陌生。
我不清楚,到底是世界变了,还是我变了……”
芙蕾雅的情绪越来越奇怪,她似乎陷入了属于自己的情绪与思绪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如果太沉溺于自己的内心与情绪的话,可是会变的奇怪的。
所以,我打算出言打断她的思绪。
“世界没有变,世界也不会变,世界恒古存在。
当然,你也没有变。
虽然人注定会变的,但也不会如此之快,也不该是这样的改变。
这只是,你对世界的认知的变了。
人是无法想象超出自己理解的事物的。
一旦有这样的事物出现在人的认知之中,就很容易导致理智的……怎么说呢,也许是崩坏,也许是极端,也许是迷茫……视个人的内心世界而定。”
芙蕾雅讶异地看向我。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也不知她讶异的是我在这种时候打断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和思绪,还是讶异我说出的话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但无论她讶异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恢复正常了,
“愣着干嘛?继续啊。”
我摆摆手,示意芙蕾雅继续说。
芙蕾雅美目一掀,白了我一眼,但还是继续说道:“真正的导火索,还是在我把你逮捕到骑警厅的那一天。”
“哦……我记得,那四个家伙怎么样了?”
芙蕾雅的表情有些遗憾,“不怎么样,有三个已经不能从事骑警工作了,就连文书工作也不能。
因为鲜血与暴力,即便只是文字的记录也会让他们的情绪发生异变。
所以只能把他们调离灵敦,去乡下的小镇当图书管理员了。”
“不错的选择。灵敦已经不适合他们了,这里即便是空气中,也弥漫着谎言与暴力。
那还有一个呢?”
“他现在每天都穿着束缚衣,躺在担架上,随时都有暴起伤人的危险,目前为止已经咬伤三名精神科医生和五名护工了。
他的力量出奇的大,精神方面也很疯狂。
所以已经被转入黑山羊精神疗养所了。
那是灵敦最顶级的精神疗养所。”
听到这个处理结果,我眉头一皱,“是谁做出这个决定的?”
“是卡黛尔医师,她说也许只有黑山羊精神疗养所才能查清他的病因,采取有效的治疗手段。”
芙蕾雅大概是察觉了我的脸色不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把一个疯子送进一群疯子里,大概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吧奇。”
虽然那个骑警身上的污染源很微弱,对常人来说,除非是常年伴身纠缠在一起,持续接受精神污染。
不然基本上是不会被污染的。
但精神病疗养所……那就不一样了。
那里都是一群真正的精神疾病患者,大脑与精神和正常人比起来,完全就不一样。
正常人的标准并不适用于他们。
在那种情况下,一群精神疾病患者与一位被污染的感染者待在一起,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看着芙蕾雅,认真地说话:“不过,如果你不想引起混乱或者引发更多麻烦的话。
我觉得你最好去把他解决一下。
以他的情况来说,已经没救了。
如果把他和一群重症精神疾病患者关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许那些病人反而会被他感染。
变得跟他一样,甚至因为群体效应,还是产生异变。
还有一点,那就是希望他现在还没有被那里面的精神医师给解剖……不然就麻烦了。”
“解剖?怎么会!”芙蕾雅大惊失色。
“哈……你可能对人性过度高估了。
灵敦公立医院里的医生还好,因为长期处于世俗的监督之下,大多数医生和护士的水平都还能保持在一定的道德水准之上。
但黑山羊精神疗养院……当人性脱离了制约与束缚之后,人就会变得与恶魔无异。
失去了伦理道德,失去了克制与尊重,被猪的欲望所主导一切。
你能够想象到的一切,你无法想象到的一切,他们都能够做的出。”
芙蕾雅看向我的神情半带疑惑半带好奇,“你怎么这么了解黑山羊精神疗养院?”
“我是一名侦探,在灵敦这鬼地方我总是能够接到各种各样的活。
以前我曾经接过一个委托,内容就是帮他带出黑山羊精神疗养院里面的一个小姑娘。
为此,我特意花了半天的时候,才成功打入其中,本色出演,完美混入。
但可惜,那个年轻人来找我求助的时间太晚了,当我成功混入其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
“那个小姑娘的精神已经崩坏了,她的手臂,双腿,还有胸部,腹部……基本上你所能想到的部位和你不敢想的地方,都布满了针孔和疤痕。
各种各样的疤痕,有血痂,有淤青,有紫痕……那些人把她当玩具一样玩耍。
我查了一下,本来只是精神自闭兼情绪敏感的小姑娘在被送进去后,先是被精神医师玩弄,精神医师玩腻了后扔给警卫,警卫玩腻后就扔进了疗养院病房中,不管不顾。
而那时候,小姑娘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完全坏掉了,所以就沦为了一群暴力倾向和虐待倾向病人的玩物。
而精神医师和警卫们,也很乐意观察那个过程。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叫实验与研究。
在里面,所有人的精神病人都是他们的试验品和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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