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说维达想要做的事有多危险，而是说他想要做的事，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的后果。
“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打算招惹你，你这家伙太危险了。”
维达解释了一句，收起了心里的想法，缓缓推开铁门。
当铁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腥臭至极的气体仿佛化作恶鬼，汹涌而来，侵袭着它们却能够侵蚀的一切！
它们凝聚着，它们嘶吼着，它们尖啸着……
它们渴望破坏，渴望侵袭，渴望污染……
铁门之后，充满了鬼气与污染源！
这是我自来到灵敦后首次露出震惊的表情，而一旁的维达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嘴角弯起弧度。
“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有些值得你震惊的嘛，西泽。”
我深深地看了维达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选择踏步走入铁门之内。
而维达，则紧随我的步伐，跟在后面。
不过，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这浓郁鬼气的冲击下，他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但这也已经很惊人了。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在这种程度的污染源冲击下，只怕已经开始颤抖，逐步丧失理智，陷入崩溃了。
而维达，很显然，他对鬼气与污染源，具有一定的抗体。
这就让我稍稍对他有些感兴趣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对维达的身份感兴趣。
要知道，一直以来，除了狩鬼者之外，我就没有见过其余对污染源具有抗体的人类。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貌似比我所想的要大的多，奇异的存在也多的多。
当我和维达踏入门内的那一刻，锁链响动的声音在黑暗的世界里浮现，噼里啪啦，接连不断。
维达按下了石壁的开关，伴随着电流的流动，黑暗的地下空间内开始浮现亮光。
这是一间宛如行刑地牢一样的空间，灰色的石块堆砌而成的空间，只有一些小小的风孔作为流通空气的手段。
除此之外，地牢内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盏灯光。
狂暴而低沉沙哑的嘶吼在地牢内响起，铁链被拉的绷直。
为什么说这是一处犹如行刑地牢一样的空间呢？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这地牢内，堆满了尸体，更准确的说法是，堆满了残肢。
而除此之外，在地牢的最里侧，还有着生命体存在。
那是已经陷入了崩坏的人类，他们衣衫褴褛，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赤色的瞳孔与黑色瞳仁连接在一起，形态犹如野兽一般。
本该是沉睡的它们，在闻到了血食的味道后，便开始了苏醒，无尽的饥饿与进食的欲望迫使他们做出了行动。
但遗憾的是，凭他们的能力，不足以挣脱铁链的束缚。
所以除了将铁链拉的笔直和不断地嘶吼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背对着维达，赤红的色彩在眼中一闪而逝。
果然，这里所有的残肢与残骸，都染上了鬼气。
很明显他们生前都是被鬼所杀害，肉身惨遭吞食。
所以残存的尸体上也沾染了鬼气。
一般情况下，少量残骸染上鬼气的话，影响不大。
除非是长期亲密接触，不然很难对人类造成实质性的深远影响。
但那是因为尸体残骸上所携带的污染源纯度和浓度不够，当这样的残骸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就足以产生强烈的污染源了。
先前维达打开铁门的时候，那汹涌而出的恶鬼之气，就是这些残骸上的少量污染源聚集而成的存在。
那种级别的污染源，已经超越了普通阶位的恶鬼，不过距离超鬼和妖鬼尚远。
即便是比起融合吞噬者，也要弱上许多。
应该是介于恶鬼与融合吞噬者之间。
至于那些被铁链所束缚的人类，连劣鬼都不如，算是比劣鬼还要更加低等的存在。
低到了，连鬼都称不上，而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野兽。
他们既没有劣鬼那样强大的身体素质与生命力，也没有人类那样的理智与思想，他们仅剩的，只有那犹如饿鬼一样的吞食欲望。
他们会想要去吃掉自己肉眼可见的一切人类，但却没有丝毫的理智与智慧本能。如果没有人杀死他们，他们甚至会在不断的进食过程中把自己的肚子撑破，然后在继续进食的过程中死亡。
在身体素质与生命力这方面也远比不上劣鬼，属于一个身经百战的士兵就可以独自利用枪械解决的类型。
综上所述，这些只能算作是比劣鬼还要低等的炮灰。
我开始明白，维达为什么说他要委托给我的案件也许与丝卡蒂的案件有关了。
也确实如他所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去追查有关鬼的一切。
更何况，幕后主使还很有可能是一只超鬼。
那可是，需要多名高阶狩鬼者才能进行抗衡的存在。
即便是比起堕渊者，也是丝毫不逊色。
“这些残骸就是我所说的那些我看不见的死亡所造成的。”
维达并没有我这么大胆，与残骸进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他站在我身后的位置，与周围的残骸保持一定的距离，显然他的抗性并没有我这么高。
不过这是好事，抗性太高，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具有一种魔力……一种能够让人陷入疯狂的魔力。你看到的如今被锁在深处的那些人，就是最开始与这些残骸接触过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医生。
我本来是打算让他们来帮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的，结果没想到在看病的过程中，他们也开始逐渐崩溃，所以我就只好把他们也就在这了。”
如此看来，那两名医生的运气就实在是太差了。
不过既然维达打算这么做，就必须有人要过来，区别只在于，是哪两个人过来而已。
“那时候的我就开始意识到，在残骸与他们的身上，可能具有某种尚未被发现的传染性病毒。
为了避免传染扩大，所以我就把他们都给弄到这来了。”
“你自己？还是你让别人弄的？”
“当然是让下面的人啦，让他们弄完之后，再把他们留下来就好了。
咯，他们也在里面被铁链关着呢。
一开始我还会给他们送些食物下来，但慢慢的我发现，他们对人类的食物根本没兴趣。
相反，他们倒是对我很感兴趣，每次看到我都很“开心”，就像是想要把我吃下去一样。”
“把像是去掉，他们就是想把你吃了。”
随着维达的叙述，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维达似乎，并不知道关于鬼的存在与信息。
可是，如果维达与鬼并无牵连，那他又如何会对鬼气与污染源产生抗体呢？
这是个疑点。
“看起来，你没让老威利接触这方面的事。”
在我们下来地下之前，维达就把老威利支开了，能看得出来，维达并不希望老威利参合进来。
维达摇头说道：“没必要，老威利应该有个安稳的晚年才对。事实上，我早就让他离开了，我可以给他一大笔钱和一个子爵贵族的身份，他可以安稳的度过余生，舒舒服服，滋润地度过。
但是，他不愿意，所以现在依然充当我的管家。”
在我与维达交谈的过程中，我们已经离开了地牢，重新锁上了铁门。
因为我们离开了，铁门内的嘶吼与声响也渐渐停歇了下去。
维达按下了开关，空气开始在周围流动，稀释掉刚才涌出的鬼气。
而维达感受着空气的流动，表情却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神圣之物一般，仿佛空气中充满了什么难以言喻的奇妙存在。
“知道吗？西泽。这实在太神奇了，经过我的多次实验，我发现，人只有进入到铁门后才会感染上那莫名其妙的东西，陷入疯狂。
而如果是仅仅是在门外的话，哪怕是吸入了那腥臭的气体，也不会迅速陷入疯狂，只要时间把控地好，就存在治愈的可能。”
“不。”
我打断了维达的话语，声音冰冷而斩钉截铁。
“当他们遭到污染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存在治愈的可能了。区别只在于，陷入疯狂的时间罢了。
即便现在他们稳定了下来，终有一天，他们会再次陷入疯狂。”
因为，于恶鬼而言，他们就像是黑夜下的灯塔一般。
终有一天，恶鬼会找上他们，撕碎他们的。
“哦？！”维达似乎什么惊讶，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西泽，你果然懂的很多，看来我找你算是找对人了。”
“维达，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实验了。”
维达的表情更加惊讶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在乎那群家伙的性命？得了吧，他们哪个人不是恶贯满盈，手上沾满了鲜血。”
“你错了，我并不在乎你打算杀死多少人。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处理方式，或者，你所谓的实验。”
“反正他们终有一死，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想起了丝卡蒂的死亡，否认了维达的说法。
“不，维达，或许死亡的尽头是一致的，但通往死亡的途径却是不相通的。
不一样的死法，有时候也会导致不一样的后果。
而且，你这样的行为，是在玩火。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也许下一次我们见面时，我就是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了。”
听到我的话，维达眯了眯眼，他大概是不喜欢别人威胁他吧。
即便，那个人是我，他也不喜。
“杀我？不至于吧。”
下一秒，维达就撞在了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身体比我所想的更为坚韧，再加上我本就控制了力道，所以维达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
“听着，维达，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如果是别人，我可不会说这些，我只会仍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一切，然后等他惹上我的时候把他杀了。”
维达露出苦笑，摆了摆双手。
“OK，OK。虽然很不爽，但你这家伙，果然是强的跟怪物一样啊。”
维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领着我往上面走。
“好吧，我听你的，以后不会再进行这些的实验了。
但为了公平，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有关他们的一切。
我听了你的建议，你满足我的好奇心。
这样你放心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做实验了。
两全其美，岂不是正好？”
虽然关于鬼的知识是属于禁忌的存在，但考虑到维达对鬼气与污染源具有抗性，大概率也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外人了。
因为他已经与恶鬼扯上了关系，终有一天要直面一切的。
所以告诉他一些关于鬼的知识倒也无妨。
“没问题。”
“啊，真是奇妙，西泽，我有预感，我要看到世界的另一面了。
这真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吗？在我先前的实验里我发现，那种感染……不对，用你的话来说应该是污染。
那种污染竟然是可以通过视线进行的！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视线竟然也可以具有力量！”
维达越说越兴奋，当兴奋到了极点之后，反而开始落入低谷。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的神态，神情也不再那么兴奋了。
“哦，也是。这些你应该知道的，毕竟你看起来可是对那些东西很了解。
但你知道嘛，我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完全就脱离了科学与公式！
我甚至开始怀疑，福音教会所宣扬的神是否存在了。”
“不，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神明。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的话，那人类的神明从来都只有自己。”
虽然被我打断，但这没有丝毫影响维达那高昂的情绪。
“嗯，对，你说的对。毕竟你可是来自福音教会啊，没有人比你更懂神明是否存在了。”
我看着精神亢奋的维达，他与先前相比，就跟换了个人是的。
那么，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那个冷静的维达，还是眼前这个狂热的维达？
或者说，二者都不是，又或者，二者皆是。
这一点，可能连维达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世人大抵并不是是百分百的了解自己的真面目。
因为世人总是多面的，复杂的，无法百分百推测的。
他们拥有太多的未知与神秘了。
我们永远无法百分百的摸清。
正如维达，也许无论是冷静的维达，还是狂热的维达，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它们，也不过是维达的多面内心的其中两面。
在它们之外，维达也许还有更多的一面。
只不过，那些面孔从未在我的面前展露过而已。
但不显露，不代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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