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准备好后可以打电话到我的旅馆,让旅馆的前台把联系方式和住址记下。
当然了,这里也行,不过你得避开高峰期。
因为只有那样希芙才有时间接电话做事。”
“算了吧,我还是打到你的旅馆吧。你不是希望涉及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吗?那个叫希芙的丫头应该是你朋友吧。”
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确实,比起让希芙有牵扯进这件事里,还是旅馆前台的人牵扯进来更好。
毕竟,死一百个旅馆前台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死一个希芙,对我来说就有些麻烦了。
因为那意味着,我再也无法在阿姆斯特朗酒馆白吃白喝了,也不会有人在我喝酒的时候时刻提醒我了,更不会有人每次都会在我喝早酒的时候都顺便给我加上一个三明治了。
可以说死一百个,一千个旅馆前台对我的生活来说都无所谓。
但死一个希芙,就对我的生活很有所谓了。
这公平吗?对旅馆前台来说。
不公平,当然不公平。
可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浑浊肮脏的世界上寻找公平。
如果公平真的存在的话,那这个世界早就不会存在了。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公平,就是没有公平。
离开了阿姆斯特朗酒馆后,天色尚且明亮。
我揣着刚刚买的小瓶威士忌离开了酒馆,打算回旅馆内等希密尔的回复。
有时候,最了解一个女人的,可能就是她身边的女人。
丝卡蒂为什么会突然想要从良,她到底有没有与一个男人保持着特别的关系。
这点,也许那些与丝卡蒂认识的女人,会知道一点。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
那就是去灵敦警察厅一趟。
关于丝卡蒂的案件,灵敦警察厅一定掌握着些许信息。
我掌握的信息有些是他们不知道的,他们掌握的信息可能也有些是我不知道的。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布鲁克大道上,根据希密尔给我的地址敲响了房间的门扉。
在等待了大概三秒钟后,门打开了……
为我开门的,是一位身材相对较小的女性,她大概只有五英尺出头。
其实这个身高并不算矮小,只不过与丝卡蒂那样的身材高挑的女性相比的话,就显得有些矮了。
她有着一张娃娃脸,脸颊稍显婴儿肥,反而让她显得有些可爱和灵巧。
她没有留着长发,而是齐肩的短发。
“嗨,你好,是西泽吧?”
“嗯,你就是基思黛娜?”
“先进来吧,希密尔给我说过你会过来一趟,问一些关于她的问题。”
基思黛娜口中的她,毫无疑问指的就是丝卡蒂。
屋内的布置很普通,谈不上有多高级与豪华,但也不至于平庸和介质。
只能说,她很好地将房间的布置与风格维持在了一个度上面。
低调却不失格调,朴素但不缺典雅。
“怎么样,我这客厅内的布置不错吧?”
“确实不错,倒不如说,比我所想的要好的多。这是希密尔他布置的?”
“哦!得了吧……”虽然她的语气是嫌弃,但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希密尔他只会打打杀杀,怎么可能会懂房间的布置。这都是我自己弄的,这应该算是……我的一个小爱好吧。
我喜欢这方面的东西。”
“风格与设计吗?”
“不,谈不上,我只是对能够给人以视觉效果的搭配感兴趣而已。你要喝什么?咖啡?茶?还是酒?”
我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说道:“咖啡吧。”
我不喜欢在陌生人的面前喝酒,这倒不是我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仅仅是在陌生人面前我会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避免意外发生。
除非那个客人是在我喝酒的时候到来,那就只能继续了。
“好的。我还以为你要喝酒呢,希密尔告诉过我,你是个酒鬼。”
“那也得看情况,我可以是酒鬼,也可以不是。”
她端着一杯咖啡和一份果盘放在茶几上。
“什么意思?难道你可以做到长期不喝酒?”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给我倒的是咖啡,而她自己,却提着一瓶红色玫瑰坐在我的对面,开始喝了起来。
“我还以为,咱俩应该会很合得来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喝下了第一杯。
呼噜……我仿佛听见有了我的喉结滚动的声音。
该死……西泽,你每天喝的酒已经够多了,为什么就不能在需要的时候好好控住住自己呢?
等你回到了旅馆或者阿姆斯特朗酒馆,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我不喜欢在做事的时候喝酒。”
“怎么?你很容易醉酒吗?我反而最喜欢在做的时候喝酒了,那会让我更快乐。
而我的客人,也会更快乐的。
我们都很快乐。”
“不,事实上,我从不醉酒。”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酒红色的指尖就像是波尔多一样。
“是吗?那可真是有趣。既然你从不醉酒,那为什么还要压抑自己喝酒的欲望呢?”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了她的疑惑。
“因为有人给我说过,在做事的时候喝酒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然后……你就真的听了那个人的话?”
“大概吧。”
“哈哈,真有趣,那我猜那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吧,而且是你喜欢的女人。”
“为什么?”
“因为男人都这样,既不听自己父母的话,也不听朋友和亲人的劝阻,只听自己所爱女人的话。”
我没有兴趣与她继续这个话题闲聊下去,而是直接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你认识丝卡蒂吗?”
“当然认识,我们偶尔也会打打电话,比如当我们遇到害怕的事的时候。”
“害怕的事?比如说。”
“比如今天又在报纸上看到站街女被杀的新闻,比如自己今天又目睹了一起凶杀案……太多太多了,灵敦里这样的事情。
其实与其说我们是害怕,倒不是说,我们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大概就是,排解孤独,排解寂寞这样的吧。
毕竟,身体上的寂寞可以用那些男人去排除,但心里的寂寞,才是最难受的。
你喜欢喝酒吗?”
当她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也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但我并没有迟疑或者惊讶,而是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
“谈不上喜欢吧,喝酒对我来说就只是喝酒而已,一个行为。”
听到我的回答,她那因威士忌而红晕妩媚的脸颊上浮现出笑容。
但笑容的出现并不是因为我的回答,而是因为我回答了。
“ok,你很不错。你问我一个问题,我回答后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这很公平,对吧?”
“当然。那么,你知不知道丝卡蒂有没有什么比较亲密的男人呢?”
她皱了皱眉,陷入了思索,随后微微摇头。
“我不清楚,你所说的那种关系亲密的男人指的是什么。
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基本每个人都会有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男人的。
他们总是会有规律地来找我们,除了给钱外,还会给我们带礼物。
甚至于,他们有时候还会邀请我们一起出去。
所以其实每个站街女,只要是做的还不错的,一般都会有几个关系比较亲密的男性客人。
既然你并不喜欢喝酒,那你干嘛还要喝酒,而且还成了一个不会醉的酒鬼。”
基思黛娜的话让我对站街女有了新的认知,没想到站街女还会和部分客人有这样的关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各取所需吧。
“如果喝酒的话,就可以装醉了……装醉的话,就不会在意时间了吧。
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就算把时间花在喝酒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你知道丝卡蒂想要离开希密尔吗?”
基思黛娜的手腕停下,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但也仅仅是愣神了一瞬间,她就继续喝下了杯中的酒。
她摇了摇头。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做这个,我们总有老的一天,我们也有正常且全面的精神需要。
比起那个,我更关心,你想喝吗?”
粉嫩的舌头舔过诱人的红唇,她重新倒了一杯威士忌,推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我从不会真正的醉,更多的只是让自己认为自己醉了。
我也从不觉得自己喜欢喝酒,我喝酒的行为更像是习惯了做这件事,以及威士忌的味道确实不错。
但当她把酒推到了我的面前时,我还是难以遏制地产生了想要把那杯诱人的威士忌喝下去的念头。
该死,难道我真的酒精上瘾了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把它喝下去呢?”
她缓缓起身,来到了我的身边,丝毫不介意裙下的春光外泄。
“既然你不会醉酒,那又为什么不让自己更加舒适一些呢?反正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而且啊,比起这样一本正经的谈事情,我更喜欢在喝酒的时候谈事情。”
她把那充满了魔力的酒杯递到了我的面前,不断吸引着我的视线。
哦……好吧,西泽。
反正你不会醉酒,你也不怕喝酒。
只要这个女人不喝的烂醉如泥,只要她还能回答你的关系,你陪她喝喝又何妨呢?
反正你不会失去更多,也不会在意更多了。
“行,没问题。”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入口的味道比我想的好很多,也比我想的更烈。
看来,她的口味可不像那看起来的那么温柔可爱。
“丝卡蒂死了。”
“我知道。”
“她死前,去旅馆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没错,那是一个弗洛西亚人。”
“弗洛西亚男人?”
“他在旅馆里等着丝卡蒂,而你们一般是不上门的对吧?”
“当然,那样太危险了。”
“除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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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们与那个男人十分熟悉或者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就对了。那个混蛋约丝卡蒂在欧文霍尔旅馆见面,丝卡蒂去了,接着他们滚到了床上。
然后,也许是在正兴起的时候,也许是在兴起之后,那个男的杀了丝卡蒂!而且是虐杀,分尸!”
“天哪!”
她的表情震惊无比,她知道丝卡蒂死了,也知道丝卡蒂是在旅馆被人杀的。
但她并没有多想,毕竟一个美丽的女人在下城区的旅馆被人盯上,然后被杀害,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但她没想到丝卡蒂竟然是被自己熟悉的人杀死的,
“所以,先不提那个男的到底为什么要杀死丝卡蒂,起码那个男人一定和丝卡蒂十分熟识。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但我知道的其实也没多少,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同病相怜而已。
我们知道对方的名字,知道对方住哪,知道对方的长相和近况。
但如果说关于对方有几个关系亲密的男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我们一点也不清楚。
这就像她们同样不了解我的情况一样。”
“好吧,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既然基思黛娜不知道更多的信息,那我就去下一个目标那吧。
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应该可以在午夜之前完成对另外一个女人的询问……也有可能是两个。
但就在我打算起身的时候,基思黛娜拉住了我的肩膀。
“但是……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什么?”
我重新把视线投向了她。
她的右手绕过我的颈部,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侧,左手则又为我倒下了一杯酒。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接过酒杯,一杯下肚。
“灵敦对我们这些外人来说,就像是北方生物去到热带雨林一样,苦闷而难受,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但又不得不忍受。
因为我们,没有去处。”
“所以呢?”
“所以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像是排解苦闷一样,当苦闷积压到了一定的程度,就需要找个人排解排解,一直如此。
而我和丝卡蒂之间就是如此,我们会定期互诉,这个频率大概是半个月一次吧。
而就在一段时间以前,我们之间的频率断了。”
“丝卡蒂不再与你互相倾诉了?”
“没错,所以我只能去找另一个女人排解苦闷。幸好我们都深知彼此的境地,所以对我的突然到访,她并没有拒绝。”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丝卡蒂是厌倦了你,换了另一个女人互诉衷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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