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震颤,无数裂纹铺满墙壁,一道道粗大狰狞的断痕盖压全场。
纷飞乱石之中,迪肯,阿巴顿……激烈交手!魔力纠缠绞杀,解放的魔人沉声一喝,聚拢岩石身躯,在虫鸣的风暴下狂暴突刺,随意一踩,便是大片爆开的虫尸。
“噢!”
阿巴顿讶异挑眉,尚未痊愈的身躯,顿时回路鼓荡,数不清的蠕动线路在他的身上游走,聚集的魔力结晶汇聚成线,一跃而出,在指前凝练成器。
——那是他用来排除异端音符的指挥棒!
“违命异端,死!”
层层迭宕的狂魔之音,引动越发强烈不祥的魔力,阿巴顿右手如按琴键,轰然奏鸣斥杀乐曲,一连串的音符在魔力下纷纷化形,继而暴涨扩散,无形之力牵引城堡,黑色的海浪汹涌而出,杀向迪肯!
迪肯冷声扬眉,低沉一喝,振臂摆动中身上的白石惊天一爆!强劲的尘土化作巨人的身躯,在冲击波下分寸不让,暴涨开来,分崩离析的石块划着夺命的轨迹,轰沉滚动,砸向杀来的黑色海浪,魔力加持增幅的动能,瞬息破坏虫潮攻势。
然而!迪肯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不详高歌,曲调之声似男非女,诡异莫名。
“罪孽织命妄谈神,浴火焚血锻魔身,灰烬覆落难称信,命恨虚歧没此生。”
红衣镜魔长声一啸,双目灿光,耀眼灼热的魔力突然爆发,双手环抱周拢光流,致命的灼热扩散开来,不待迪肯反应,豁然前推贯穿大气,瞬息的扭曲强光,带动耀目的闪电。
“就凭你!?”
抬眼,冷笑,继而怒啸,灰白色的光芒再度自迪肯的身上绽放,刹那间,一秒无尽的延伸,笼罩十米方圆,万物皆在力场下扭曲成无端的线条,即便是光,也无法逃脱迪肯的捕捉,致命的一击在放慢的时间中,被无止尽的拉长。
然而,即便是在延长的时间中,光流亦是快的令人心惊,沿途之物尽数焚尽,无孔不入,无物不穿,凭借自身性质将聚集于眼前一点,无差别攻击的镜魔,是迪肯难以触及的对手。
不可防守,唯有进攻!
清晰认识到自身遭受围攻,劣势巨大的迪肯,双手重拳下击,犁动大地,赫然翻起岩石惊涛,如剑耸立的石林堆砌打磨,尖锐之势沉重难阻,破坏的地形似波浪翻涌,暗伏极强力道。
时间流逝的声音如珠走盘,大厅之中的光芒晦明不定,在日夜交替中流转激射,暂停只有出手一瞬的迪肯,睁大眼眸,在时间恢复常态一刻,旋身避开要害,冷眸似冰,淡漠的情绪下是极端的怒火。
极端的光芒过后,便是寂静的黑暗,迪肯额头显出月环,背后骤然生出蝠翼,身如鬼魅出现在镜魔身,双手重重下印!
咔嚓,大厅在激爆之中分崩离析,镜魔双手前端的光芒昭如邪日,将迪肯半身灼灭成灰,她眉头一皱,只见脚下大地之力暗涌,偾起山包,动摇开裂崩出无数热气,爆炸喷溅,撞在她的背后,双眼之中漆黑如幕,看不清任何东西。
来不及动作,来不及反应,足以摧垮摩天大楼的沉重力道,轰然爆炸,全数灌入镜魔之身,刹那间红衣飞散,怨灵哭嚎,迪肯嘴角现出一抹冷笑,手掌之中竟是腾起诡异扭曲,若是陈奇在场,定会记忆犹新,因为那是差点把他脑袋扭下来的恐怖虚空。
魔力,物质,精神,统一而和谐的三者,此时在迪肯的意志下如临深渊,极致的冰冷在暴力的催生下,诞出无可名状的透明漩涡,自镜魔的体内疯狂搅拌,莫娜的肉身,顷刻布满密密麻麻的血色蛛网,好似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熟悉的疼痛,镜魔嘴角却是扬起一个鬼魅苍白的冷笑。
“你,打中我了吗?”
如尖刀贯穿脏腑,迪肯灵魂忽然感到一阵死亡的寒意,扭曲的漩涡加剧旋转,将眼前镜魔扭成了一团毫无意义的浆糊,然而这团浆糊随即化作光芒散开,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可怖的阿巴顿,以肥胖的血色身躯屹立在他身前。
他的右手握着那柄代表诅咒与贪婪的指挥棒,双眼沉红,孕育着无穷贪婪,赞叹道:“不错的食物,只可惜灵魂卖给了死神,还打上了黑暗之王的印记,可惜可惜。”
嗤!开膛破肚的撕裂声,在阿巴顿的赞叹中悠然响起。
比大厅如夜漆黑还要深沉不祥的指挥棒,在阿巴顿肉蹼的抓握下,猛然贯穿了迪肯的胸口核心,细微的黑色纹路流窜开来,遍布迪肯四肢百骸,在迪肯的身后,镜魔打理着自己的手指,脚下躺着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虚饰的镜光,在她的双目之中闪烁,倒映着阿巴顿与迪肯。
咕嘟咕嘟,胸膛一根根血脉蠕动着,代表灾难的蝗虫尽情汲取着迪肯的力量和血液,填补阿巴顿受伤的身躯,在火焰下干涸死亡的细胞,以及作为蜕皮替身的皮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的生长恢复,眨眼间,深蓝色的大虫重新恢复了原本油腻光亮的姿态。
用像是青蛙一样的蹼,揉碎迪肯苍老衰迈的血肉,一口气吸干了迪肯肉身的阿巴顿,露出充满肃然的怨毒表情,狡诈和贪婪的人性光芒作为燃料,在他的眼中闪烁不定,没头没尾的问道:“固有结界能开启吗。”
“城堡结构坏了,线路不通。”
镜魔大袖垂地,如血的丝线遍布核心大厅,链接虫群的视野观察,她疑惑着说道:“有什么在城堡内部吞噬你的虫子……咦!?”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镜魔语气一顿,神情露出惊疑之色,望着阿巴顿身后那个不知何时出现,仿佛逛街般悠然的青年。
“这里,就是城堡的核心吗。”
似提问,更似嘲笑,阿巴顿只觉毛骨悚然,方才吞噬消化的魔力猛然炸起,血肉似波浪翻涌,他眼中暴怒一闪,扬起手中指挥棒,纷涌虫群进化蜕变,长出如刃叠翅,卷动刀光锐海倾覆而来,霎时,狂风龙卷爆流冲垮大厅,刺耳锵鸣凝作催命金属乐音,捣向身后。
不会欣赏音乐的陈奇,屹立噪音狂潮之中,足以炸裂血肉心脏的实质音波,击打在他的身上炸起大片火花,空气塌陷出层层褶皱,叠在陈奇的身上,凝成一个无形的十字架,欲意将他钉穿。
默契无间,阿巴顿动手之时,镜魔已饱提魔力,星点般的闪光坠落聚集,厚重威压携带高热,绽放出一朵吞噬生命的妖冶之花,血色的红衣翻舞纷飞,双手呈虚握状狠狠一抓,宛如扣下扳机!
耀目光芒再现,如洪流席卷而来,空气之中雷鸣闪烁,战鼓一样的沉劲鼓点猛然擂起,爆散的火焰与闪电纠缠,汇聚成一把血色之枪,直指陈奇,瑰丽的血色之中,审判之威巍峨如狱,挥动血海,贯穿而来!
“哦?倒是比刚刚像话不少。”
“可惜,依旧无用。”
陈奇脚下未动,十字架抓摄之力对他而言有如无物,衣袍无声自动,沉浑劲力震开大气,激荡的气流漩涡之中,陈奇双手结印变化,似破茧之蝶,意蕴饱满,十轮十峰嵌合变化,借以九字真言手印连贯交叠,温暖的生命之力自经络蕴育,继而绽放。
“——斗!”
空气中,宏大之声如晨钟暮鼓,顿喝荡开,巨大的虫化城堡一顿,随即一道浩荡光芒贯背而起,直冲云霄,如日初升的热量融雪为雨,凛冬之风骤然化暖,陈奇右手如天际日轮,无有尽头的魔力,威势扫荡十方,无论是堡外冰鸟,内里的团聚的少女,还是挪威森林边缘的鱼鸟虫兽,心中恶意尽皆如春风化雨,消弭无踪。
似圆无端,衔接如轮,无边无际的浩瀚之光让阿巴顿为之失声,双目已蒸发出两个巨大空洞,手脚身躯白汽显化,雪白如粉,镜魔红衣一瞬消失,雪白诱惑的身躯无风自燃,光芒夺取了一切的色彩和美丽,无尽的恐怖袭上她的心头。
陈奇收回手印,无穷聚拢的沉重魔力,缓慢的沉入意志深处,提起地上半死不活的迪肯,转身离去。
身后……
齑粉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