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答案有很多,但手段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大家的钱变成自己的钱。
而钱本身不过是用于切割社会资源的手段。
灯火通明的千代田区,金碧辉煌的大厦顶层,枡山宪三叼着一根雪茄,他的面前是一字排开的精致落地窗,窗外,日本这个国家仿佛正涌现出无穷的热量。
枡山宪三知道,他所见到的这股热量能够焚毁一切,能量的来源也并不取决于人的国籍,之所以会在日本出现,不过是因为日本恰好到了这个当口上。
作为黑衣组织代号匹斯可的蒸馏烈性酒,枡山宪三与他的酒名一样,手段温文尔雅,却又充满酷烈。
“爱尔兰,你看见了吗。”吐出一口灰色的烟雾,匹斯可眼眸幽深的道:“这就是基石,我们的基石。”
“基石?”身体极为高壮,有着一头金黄色长发,面孔精悍肃然,在黑衣组织中代号为爱尔兰的青年,疑惑的道:“不过是一些疯狂的人类罢了。”
没有多加思索便以疯狂二字为人类定性,爱尔兰平静的道:“他们到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终究不过是百年之后的尘埃。”
“哈哈哈,你这个小子说话总是这么不中听,那你又想让这些人类去追寻什么呢。”匹斯可大笑数声,自己转换的养子那青涩的言论,每次总是能让他开怀不已:“他们,其实很努力了啊。”
匹斯可那有着东亚人特点的棕黑眼眸,逐渐环绕上一圈猩红,低沉的道:“对,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互相厮杀吞噬了,应该得到奖励。”
“钱吗。”爱尔兰用毛巾擦了擦发丝,他刚从后方的泳池上岸,棱角分明的修长肌肉流线,有着黄金般迷人的魅力,测试爆发力时曾经一拳打爆了棕熊的脑袋,出类拔萃的执行力,即便在黑衣组织内,也是叫的上号的新人。
“钱?那只是一部分,他们真正获得的是被道德闭锁起来的,那永无止境的贪心,这是地球最讨厌人类的地方。”
匹斯可冷笑道:“面对死亡时,那触碰到极限的不甘和恐惧,如山海成狱,将人类这个群体紧紧锁死在狭隘的心灵之中,那样的悲景,即便是阿赖耶也会发出叹息,只因为某些人类的表皮下,除去一副空虚臃肿的灵魂,什么都没有。”
爱尔兰沉默不语,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不屑之色,并非是看不起人类,而是对于这等小事根本就没有兴趣,只是因为养父在教导他,所以才会耐着性子去听。
若是不喜欢人类,那就全部杀了就好,如果担心泄露,那么就挑起战争再全部杀了就好,杀人的方式根本没有穷尽,何必去看那些渺小的蚂蚁。
“你还是太年轻了,看不懂为何地球会成为瑰宝。”
匹斯可昂首望月,掐灭了手中雪茄,面带敬意的道:“七大行星都有着各自的主人,然而只有地球孕育出了堪称奇迹的文化,即便放到宇宙当中,我相信也有着独属于人类的魅力和辉光。”
“ultimateone,星球的代言人,创造了真祖的月之王,拥有近乎无限的爱,祂创造了真祖想要霸占地球这颗宝石,而死徒又因真祖而诞生,介于人和吸血鬼之间,被充当真祖的血袋,这才是我们的根本。”
匹斯可严肃的纠正了爱尔兰的观念,他沉声道:“死徒应该有长生种的自觉,但绝不可以有长生种的傲慢,介于人类和真祖之间的我们,是不会被任何一方真正接纳的,因此我们要更加努力的思考,人类在这方面做得远比任何一个种族都要好,你要虚心去学习。”
学习……学习怎么捞钱吗。
脑袋里转过不敬的念头,爱尔兰单臂向前,抚胸弯腰致歉:“很抱歉,我生出了不应有的想法,但是父亲,为何您既看不起人类,又夸赞人类,鄙夷他们的灵魂心胸,却又与他们一起瓜分所谓的金钱,恕我没有理解到其中真意。”
“呵呵,朗姆说过,时间就是金钱。”匹斯可低沉笑道:“你可将之粗浅理解为金钱可以为我们省去大量的时间,即便他本身并不是这个意思。”
“而我认为,金钱就是力量,你要明白……即便是成百上千的死徒,也无法开掘出驱动文明的资源,但是人类可以,这里的金钱指的是所需,人类有人类的需要,死徒也有死徒的需要,这并不丢人,丢人的只是反被物质操控行为,迷失目标的蠢货。”
爱尔兰笑道:“有道理,那我们在这里面需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导师吗。”
“不,我们只是为他们打开大门罢了,去年签署了广场协议,就是往前多迈了一步,房地产的增值速度会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我们要做的就是等这个社会滋生死气和绝望。”匹斯可平静的道:“人类的磁场引动出的概念,对于神秘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基础组成部分,你有机会的话,应该去时钟塔进修一趟。”
“您是指现代魔术科吗。”爱尔兰丢开毛巾,活动了一下身躯:“比起这个,法政科的人似乎很是嚣张,琴酒这次的执行力度显然疲软,我想为您去捞过这一桩功劳。”
“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除非朗姆开口,否则我们不要参与,比起这个,拍卖会准备的怎么样的,那些魔术师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匹斯可智珠在握,脑海一转便能把握诸般细节,前不久朗姆打来的那通简短电话,显然是要加速的意思。
“哈默手稿,龙血菩提叶,霍恩海姆的元素论述残卷,比较有价值的只有这些。”爱尔兰眯起眼睛道:“伊拉克那片地方太乱了,除去日本人,欧洲和美国,富豪单独的雇佣团队在那里经常开战,米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开掘受到了很大阻碍,正在和当地势力购买交涉。”
“不用急躁,伊拉克那边可能有所变数,科威特想要通过债务解决边境问题,美国那边不会坐视不理,等下一届总统上任,很可能有一场战争,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把日本这边的事情搞完。”
匹斯可淡定的道:“地产方面不太好加速,但既然朗姆不想等了,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次拍卖会,就送那些魔术师去他们梦寐以求的根源吧。”
爱尔兰畅快大笑,欣然应声道:“理应如此。”
“哈默手稿,龙血菩提叶,还有霍恩海姆的文献吗。”
远坂时臣手握名单,手指敲打着桌案,向身后的言峰绮礼问道:“璃正神父在教会可有什么需求?”
无论在何处工作,无论是怎么样的职业,都绕不开人情资源二字,再严苛的组织亦需论功行赏,法度有序,圣堂教会中若是想要谋求地位晋升,外部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现今枢机主教团内,没有一个红衣主教背景是能脱离各国,也就是魔术协会单独存立的,这也是魔术协会在那个被时代被接连打击,却没有遭到根本拔除的原因。
“家父并无交代。”
冷冰冰的一句话,言峰绮礼面色没有丝毫动容,像是远坂时臣这番对他父亲的良苦用心,与作为言峰璃正之子的绮礼毫无关系。
“呵,真是优秀的定力,绮礼。”赞美爷爷与父亲老友的子嗣,远坂时臣颔首道:“你的话,即便进入曼雷沙的圣伊那裘神学院,也一定能绽放出独有的光彩。”
“………”言峰绮礼没有回话,表情像是机器人一样刻板,他的骨骼和肌肉,无时不刻处于紧绷的状态,按照一分钟的秒针旋转,分别放松身体各处,虽然不曾接受圣堂教会的代行者训练,但初步承接璃正八极拳功底的他,已经有了骇人的杀伤力。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的思考,杀死眼前这个西装楚楚,礼貌雅致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偷袭的话,一秒足以。
他并不理解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这是一种恶劣的趣味,即便那样做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完全违背了世俗的价值。
察觉到言峰绮礼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远坂时臣目露无奈,不过与此同时,他在心底赞扬着年轻人的守口如瓶,并不是只有秘密不会泄露,言峰绮礼本身就像是一个坚固沉默的保险箱,忠实的执行着他的任务,源自圣堂教会的背景,注定苦修者不会有见到根源的思想,也不会被世俗所惑。
这样的一个存在,远坂时臣认为与之拉近关系,是十分有益的,即便困难一些也无妨,不能轻易被自己拉拢的人,自然不会轻易被别人拉拢过去。
在未来的计划中,远坂时臣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作为魔术师的他资质平庸,只是依靠祖上余荫和勤奋,才能在魔道上小有成就,便是获得了传说中的蛇蜕,也不一定能得到那场战争的胜利。
冰冷而坚硬的战斗,在那样的场合,比起自己多年的养尊处优,这位年轻人或许才是能够冲锋在前,披荆斩棘,却又能始终与自己站在一条阵线上的人吧。
想起言峰璃正那威猛的八极拳,以及精修多年,几乎无可动摇的意志,远坂时臣露出优雅的笑意,他相信璃正先生也一定有与他相同的想法。
要好好栽培这个年轻人才是,内心敲定了一个念头,远坂时臣笑道:“走吧,今天我们出去访友。”
作为执掌一地,名义上坐拥数条灵脉管理权的远坂家,于时钟塔中虽然排不进前二十,但在日本却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加之远坂时臣长袖善舞,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已经颇具规模。
好比这次法政科要凑份额,他就可以在其中游说合纵,加强势力之间的关联,不必出头即可坐获渔翁之利,土御门家族已经拖了那位新任代言人,差不多大半个月了,对于巴瑟梅罗家族,一味大棒只会适得其反,必要时候也需要给出胡萝卜才是。
让利肯定是要让的,区别就在于谁去让,又要让多少。
“浅神与死徒有牵扯,四大退魔家族中的七夜已经灭族,热海那边既然事发,巫净家族难逃其咎。”远坂时臣仿佛在吟唱魔术咒文,轻笑道:“不知道这份礼物,是否能满足那位法政科负责人,薅羊毛,也不能逮住日本这一只羊猛薅吧。”
远坂时臣淡然一笑,尽显魔术师运筹帷幄的从容风姿。
只是他却不知,陈奇正在打造新的玩具,巫净由贵在一旁斟茶浅笑:“你这次来的目标,竟然是冬木的那三家。”
“抓的就是典型,在我看来除去富士山,你们热海与东京加起来,都没有冬木富有。”
陈奇搬了个铁毡,腰带供给出无穷烈焰,晴天之下炎热的波浪环绕三尺之内,上好的钢材在他手里熔成橘红的液体,被无形的力量包裹,揉捏冷却,敲打塑形。
一枚又一枚的银色指环,排列在铁毡之上,陈奇雕琢花纹,为戒体缔造出能量流转回路,戈尔德家族的魔术铸造学,对于基础有着极为深刻的研究。
无论炼金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要保证两点,一者为恒定性,保证魔力反应运作与载体的指数得以达标,另外则是容器的协调性,除去因为特殊需求,一般而言越是协调的作品,其潜力越足。
而这些都是为了魔术回路的共鸣准备。
“沉睡的荆棘,搭配守卫古堡的猎犬。”敲定了一个魔术搭配中常用的规格,在立意和常规知识上努力追赶肯尼斯的陈奇,对于作品没有底蕴的问题,可是念念不忘,没少去读童话故事,各色传说。
他篆刻了一个沉睡的卢恩符文,结合在贯穿戒体荆棘的交界处,对巫净由贵道:“放出来吧。”
巫净由贵提袖斟茶,巫女袍宽大的袖口中,忽然冒出一只狰狞恶相的猩红猎犬,张开大口朝着陈奇噬来,只不过还没等它合身扑上,陈奇便已探手锁住了它的脖颈,手掌残留的恐怖高温,让式神发出呜咽的委屈狗叫。
“聒噪,给我进去。”
陈奇抓着犬神撞向戒面,魔力的光芒如海绽放,笼罩在了犬神的身上,将它缩小到与戒指一般无二的大小,最终变作一条与荆棘交缠,盘握在戒体上的猛犬,双目分立两侧闭合。
沉睡的荆棘之犬指环,完成。
以戒环作为防护与城堡的概念载体,荆棘作为贯通能量循环的回路,搭配式神作为防守反击,迎击外敌的手段,其本身的沉睡符文,具备一定程度上引动基盘的效果。
“出来吧,沉睡的荆棘之犬。”
陈奇屈指一弹戒面,一头身上环绕罪恶荆棘,凶猛无比的犬神顿时从戒指跳出,尾巴像是云朵般漂浮,只有上身完成了局部实体化,不过陈奇知道这也是假的。
想要魔力实体化一头动物,即便是一尊魔力炉全面运转,也是痴人说梦,至少要三尊才行。
不过魔术本就不是创造生命,荆棘之犬的使命是将敌人拉入沉睡状态。
陈奇操控猛犬张开嘴巴,咬向庭院中的一株大树,咔哧一声,狰狞的犬齿烙印在树身,局部魔力的破坏力,只显现在牙齿的部分,而效果吗。
藏于巫净家庭院,享受地脉魔力供养的樱花树,枝干上的花瓣纷纷闭合,树干本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体现出苍老黝黑的盘虬之感。
树,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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