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洛克西扎穆德。
一位白发苍苍,容颜半枯的中年人,肌肤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干枯树皮,镜片后方眼神锐利的仿佛能发出斩击,浑身上下溢散着肃然、古怪、暴躁的气息。
用来形容他的词汇有很多,但都不如简单直白的一个短句来的生动形象。
蝶魔术的权威。
换上了钟塔专用的魔术礼装,坐于大教室偏僻角落的陈奇,凝视着讲台正中心的这位燥意隐动的魔术师,借由周遭小声议论的情报,判断出眼前的这位魔术师,正是在事件簿第一卷中所出现的那个隔壁老王。
就他的记忆来看,这位蝶魔术权威的脾气可谈不上一个好字,甚至可以说很差。
其中最典型的一条,就是讨厌聒噪。
陈奇扫了一眼那些还在议论的魔术师,知道这些叽喳的家伙马上就要倒霉了,果不其然,听到这些议论自己的聒噪声后,一股阴沉诡秘的魔力自欧洛克脚下浮现,聚成一潭冒泡的紫黑色泥浆,眨眼的功夫便覆盖掉足有数十米的讲台,在众多学生惊悚的目光中立体浮起,缩成了一个茧状。
咚咚,大茧内部的魔力微微晃动,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震得在场多数魔术师尽皆脸色发白,眼前仿佛有一柄足刀破茧而出,自漏洞中他们看见了一只身有八爪、狰狞异常的巨虫,暴戾残忍的向外凝视,纷纷瘫软在了座位上,被迫化作等待巨虫进食的午餐。
陈奇端坐不动,他脚下蓄力待发,浑身像是绷紧的弹簧,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直接格毙眼前这只挑衅的巨虫,但还没等他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眼前情景忽然变幻,欧洛克依旧站在讲台上,却没有什么泥潭和巨虫。
这是幻觉?也是,作为魔术师不可能在大教室对学生真的出手,这样的话大可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心念一转,陈奇散去积蓄的力量,肌肉向后靠拢贴附在椅子上,眼神微微涣散像是被吓瘫了一般,以余光观察周遭,猜想应该会有能够接下幻术的学生。
像是为了呼应陈奇的猜想,在他左侧莫约二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发色金黄面容英俊,宛如被众星拱月的傲气青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自胸口掏出一块宝石怀表,打开盖子露出其内蓝宝石打磨的表盘,八足巨虫的幻象顿时消弭一空,他身畔几个魔术师也是惊觉回醒,纷纷擦着冷汗向青年道谢。
哦?西扎穆德眼睛微微一动,看向破解掉自己这个幻觉魔术的青年,不过一秒便通过魔术师触发,表盘材质信息,发色,衣服上的家徽判断出这是谁家的小家伙,嘴角扬起一丝晦涩的笑意,埃尔梅罗家族的后代吗,基础学识和反应算是过关了。
心中为在场这些魔术学徒打出分数,西扎穆德眼神转向其余没有被影响的魔术师。
他所施展的这个幻觉魔术,要点在于攻击人体本身的生理机制。
首先以视觉的惊悚先声夺人,完成环境和心理状态的沉压,然后以魔术茧发出声音,形成怪物内藏的暗示,再以蕴含魔力的声波扰乱在场魔术师的神经信号,在他们心中塑造出一个恐怖森然的巨虫幻象,将自己名声所带来的收益在魔术中发挥到了最大的程度。
方才那个埃尔梅罗的后裔,借用了镜子与折射互为表里的概念基础来破解魔术,打开表盖的一瞬,被蓝宝石镜面倒映的众人,在那个瞬间被披上了一层镜子外衣,隔绝了声音的影响,在神经信号恢复正常后,幻象自然消弭一空。
见到多数魔术师还在环境中沉沦,欧洛克心中不屑冷笑,时钟塔真是愈发腐朽,没有任何实战经验,魔力储备量和警惕心也不足,叽叽喳喳像是一群野鸭的人也配称为魔术师吗,简直是笑死人了。
环视一圈,欧洛克眼神恢复平静,手里的节杖发出清脆的顿地声,将在场所有的魔术学徒从环境中拉了出来,冷哼道:“收起令人厌恶的丑态,闭上嘴巴,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小家伙,什么是类感魔术。”
惊醒过来的魔术师们,看着欧洛克脚下完好无损的讲台,以及自身那瘫在椅子上的丑陋姿态,老实闭上了嘴巴,不敢再于这位家族传承逾越千年的魔术师,发出哪怕丁点的闲言碎语。
接下来,教室里只有欧洛克的声音在流动。
聆听具备经验的魔术师剖析书本,并时不时在记忆中勾勒出重点,陈奇谨慎的伪装着自己,力求不在欧洛克的面前暴露信息。
像是切尔西那种人,说的话即便大声嚷嚷也只会被当成是笑话,但像是欧洛克这种等级的魔术师,即便是无心之语也会为他带来麻烦。
虽然不惧,但在这种老魔术师的面前,保持低调方为上策,陈奇可没天真到会认为阿鲁卡多的背书是万能的。
一小时的课程结束的很快,陈奇混在怏怏而去的人群中低调消失,只是来听一堂课浏览下时钟塔的氛围,没想到会直接撞上欧洛克,现在距离剥离城阿德拉那出闹剧的时间,应该还有七年左右才对,是偶尔来到时钟塔客串讲师吗,还是说有特定的目标呢。
用闲暇的时间消化掉方才欧洛克所讲的知识,并大胆揣测着对方的意图,陈奇将目光放在前方那个发型和柠檬差不多的金发傲气少年身上,微微一笑。
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奇博尔德,这是金发少年的名字,之所以陈奇会知晓,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家伙虽然在品行上有所缺失,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术天才。
他日后收下的一名叫做韦伯维尔维特的学生,更是会拉开现代魔术的帷幕,将舞台随着时代前推。
现在,即是未来的前站,也是最棒的单人舞台。
“嗯?”被魔术师同学们热情环拥,本人漫不经心享受着这种愚民追捧的肯尼斯,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着陈奇的方向看去,然而入目的却是空荡的豪华走廊,以及三三两两垂头丧气的魔术师。
“肯尼斯大人,怎么了?”短暂的一堂课,凭借自身血脉和知识,在一些刻意巴结的魔术师口中,已经从同学上升到大人的肯尼斯,略带讥嘲的勾起嘴角,目光和善的道:“没什么,那么我们继续聊吧,你们还有哪里不懂的吗。”
收买人心是贵族理应具备的本领,在时钟塔单打独斗什么的,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像是方才欧洛克那样的行为,肯尼斯认为就极其的愚蠢,时钟塔内部的魔术师沉湎于权势争斗,自有其意义所在。
团结,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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