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身影刚走远,姜钟山正准备回去,就见又有两人联袂而来。
姜钟山停住了脚步,默默站在那里等着两人走近,这两人他虽然没打过交道,却知道是西岐皇朝与南诏皇朝的人。
“西岐矮王麾下任凡见过姜部主!”
“南诏肥王麾下稲芋见过姜部主!”
姜钟山回了一句,心中暗自叹息,原本周不长和段世为的王爵封号并不是矮王和肥王,时候来改封的,这里面就有世外宗门的影子。
至于目的,无非就是以此来羞辱二人,不过两人却丝毫不以为意,愉快的接受了改封。
“不知我们家主人?”
任凡和稲芋对视一眼,由任凡开口道,神情都是有些紧张,生怕会是和东澜伯士当一样的遭遇。
姜钟山想起了六弟的另一部分传讯,便开口道:“两位王爷无事,已经平安归来。”
二人道谢一声便满心欢喜的离去了,姜钟山心中感慨莫名。
西岐的矮王和南诏的肥王,虽然在声威上远远不如自家六弟,但手中掌握的势力却都是庞大无比,可以说是已经渗透到了大半个皇朝。
不详自家六弟,手中只有日月台这一支军权,势力影响范围也仅限于大离皇都。
想起大离皇都这三个月来的暗潮涌动,姜钟山暗自叹息一声,希望自家六弟能顶得住这股汹涌风波……
再说阴山之中,某座山峰之巅,神秘雾气笼罩之下,姜异与叶恪已经厮杀了不断的时间,但整个现场都是静悄悄的,显然都在等待着最后结果。
比起世外宗门一方和边陲之地一方的人头攒动,有两道身影却是孤零零站在某个角落。
两人一矮一胖,体型形成强烈反差,正是西岐矮王周不长和南诏肥王段世为。
这是两人平生以来,第一次尴尬的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就像两个透明人,似乎已经被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了。但是他们心里明白,并不是真的被忽略了,而是还没轮到他们。
一旦神秘雾气中的战斗结束了,也就倒了最后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
大离毅郡王赢了还好,他们还能跟着有一线生机,一旦最后出来的是叶恪,对面这些人不会放他们离开的,他们必死无疑!
“难不成我们四人今日要被一网打尽?”段世为肥肉乱颤的脸上一副愁苦相,虽然来之前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甚至已经为自己家人安排好了后路,但真的不想这么死去。
“唉,如果真的死了,希望那婆娘能看在我与小祖一起共赴黄泉的份上,莫要转眼间带着巨额家产改嫁才好……”
但如果家里婆娘真的这么做了,他也只能捏鼻子认了,不过总感觉有些腻歪……
其早年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某个商人年纪轻轻创业,创下了偌大的家产,但某一日突然染疾爆亡。
而其妻子不久之后却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了这个商人身边的随侍小厮,这名小厮也不费吹灰之力坐拥巨额家产,以至于逢人便说:老板就是给我打工的……
至于旁边的矮王周不长,此时也是阴沉着一张脸,此情此景的确让人尴尬莫名。
他们二人修为虽然不高,但都是在各自皇朝内部独掌一域、呼风唤雨的人物,何曾这么被人忽视过。
如果最后那位姜老弟真的败了,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便是折身侍奉世外宗门,但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到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心里难免有些不甘。
其目光离开了那团雾气,看向了对方的人群,紧接着就是眼神一缩,因为他看到有几人眼中出现了焦虑的神色,虽然是一闪而逝,但还被他捕捉到了。
这几人都是圣地缥缈阁的人,之前一直非常从容淡定,现在为何突然有些焦虑?
周不长又将目光看向那团雾气,刀鸣剑啸,势均力敌,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不过从那几人的神情来看,貌似姜老弟赢得几率很大?
的确如周不长看到的那样,曾姓老者等几人心中隐隐开始焦虑起来。
因为这场厮杀持续的时间太长了,而他们缥缈阁《缥缈剑诀》的人剑合一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一旦到了限制时间,叶恪的处境怕是很不妙。
虽然距离限制时间还有一段时间,目前也看不出叶恪有任何颓废之势,但这更让他们担心,因为雾气中的那道冲天刀气同样没有表露出任何颓废之势。
“这个大离毅郡王怎们会这么强悍?”曾姓老者心中暗自感叹,他想不明白,在当下世俗武道气运急剧衰败的形势下,怎么就会孕育出这么一个妖孽……
“嗯?不好!”
正在暗自感叹的曾姓老者,突然脸色一变,因为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形势急转直下。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脸色都是纷纷一变,这可是杀死大离毅郡王的最后机会,如果最后失败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大摇大摆地走出阴山。
周不长和段世为虽然修为低,不过此时也注意到那团雾气的变化,心中一喜,段世为差点要拍手大叫,被周不长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意识到什么。
立刻紧抿双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时候要是因为幸灾乐祸的原因被人宰了,可就太冤了。
只见原本刀之相不相上下的雾气,陡然间形势骤变。
刀气气势暴涨,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道,还有如大世降临般的煌煌之威,隐隐有一刀将雾气劈散的趋势。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这样?”曾姓老者仔细思索了一下,现在明明不到限制时间,叶恪为何突然落入了下风?
原本一直将注意力有意无意集中在阴山山主祝无颜身上的叶顶天,此时也顾不得那个心思了,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彼涨此消,刀气威势大增之下,叶恪的剑气瞬间被压制住了,如今整团雾气已经变成了煌煌刀气的天下,剑气只能在强大的刀威下勉强支撑。
而且就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形势再次急转而下,叶恪剑气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而姜异的刀气,已经暴涨到开始迅速吞噬、同化那团雾气,雾气环绕间,竟然隐隐闪烁出一丝丝如同闪电般的刀芒。
“要坏事,,叶恪怕是撑不住了!”
曾姓老者看了叶顶天,打了一个眼神。
叶顶天会意,突然大笑一声,道:“既然迟迟分不出胜负,今日一战就到此为止吧,下次再战不迟。”
说完,整个人一步踏向了战圈,想强行闯入雾气,分开两人。
“老匹夫!”
“不要脸!”
周不长和段世为心中大骂,对方根本就是眼见叶恪必败无疑,有身首异处的危险,这才下场干涉,想借此保住叶恪。
只是他们也只能心中大骂,众狼环视之下,根本就无可奈何。
不知他们俩,在场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叶顶天的真正意图,虽然心下有些不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这位大离毅郡王风头太盛了,如果再让对方在这阴山之上斩杀了叶恪,以后怕是再也难以压制。
会成为他们世外宗门和边陲之地的一个永远的梦魇,同等境界下,举世无敌!
“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莫求仙暗自呢喃了一句,这个场景下,他却是有心无力。
倒是阴山山主祝无颜,眼见叶顶天悍然插手这场决斗,心中竟然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只是暗自骂了句:不要脸!
眼见叶顶天动了,曾姓老者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天这一幕很快就会传出去,甚至会被人讥笑,沦为一个笑柄,但只要能保下叶恪,一切都值了。
已经不明不白的损失了盛昕,这叶恪要是也出现了意外,缥缈阁未来继承人的人选怕是真的要断层了。
况且出手的是叶顶天,因此“大出风头”的也只能是柏岭叶家。
但是,不论是曾姓老者还是叶顶天,乃至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主宰战场局势的是姜异,既然已经好不容易锁定了胜局,又岂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而且姜异可一直时刻谨记着,这是在客场,也料到了在最后一刻肯定会被人横加阻拦,所以一锁定胜局,便毫无保留地展开了对叶恪的最后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叶顶天踏进战圈的时候,原本还只是闪烁着丝丝刀芒的雾气,瞬间完成了质的转变。
整团雾气突然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一道巨大的刀芒。
整体如一,如镜面般光滑;气势如虹,就如同前世神话中开天劈的开天斧一般,势压苍穹。
又如同一轮悬空的大日,威势无双,横压一世。
而在这一刻,叶恪那原本就苟延残喘的剑气,也彻底消失无踪,似乎彻底被这面巨大、浑如一体的刀芒镇压了。
“放肆!”眼见叶恪的剑气已经到了泯灭的边缘,而叶顶天明显赶不上了,曾姓老者也顾不得缥缈阁的名声了,大喝一声,一柄巨剑浮空而立,眼见就要一剑刺下。
他快,但那巨大刀芒更快,随着一声隐隐有些渗人的啼鸣,风雷涌动间,一只长着三支脚的巨大黑色怪鸟在巨大刀芒表面若隐若现。
“这……这是乌鸦?”
所有人心中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便见巨大刀芒轰然而碎,那只三只脚的黑色巨鸦又是一声渗人啼鸣,展翅而起,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融入了那破碎而逝的刀芒中。
原地只留下漫天的落雷,雷鸣暴闪间,一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落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
除了躲在角落的两人,及个别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那颗头颅是大离毅郡王的。
但是现实很残酷,他们失望了,那个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是叶恪的。
“死了?”
“继盛昕之后,叶恪也死了?”
“缥缈阁年轻一代的两个领军人物都死了?”
“这位大离毅郡王果然凶悍……”
“他怎么敢!”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愣在了当场,根本没反应过来,缥缈阁这次损失大了,就跟洞虚台一样,彻底败在了这位大离毅郡王手中。
而且还是在《缥缈剑诀》底牌尽出的情况下,彻底被大离毅郡王碾压,可谓颜面无存……
很奇怪,不论是中土世外宗门还是边陲之地的世俗武者,不少人隐隐有点幸灾乐祸。
缥缈阁作为两圣地之一,往日里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这次终于遇到对手了。
尤其洞虚台的太明等人,要不是极力压制,怕是就要大声叫好了。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叶恪死在了他们洞虚台的《御血引剑术》之下。
不止是他们,不少在场的人也都是这般想法,也因此,心中对洞虚台的底蕴莫名多了一丝忌惮。
这门《御血引剑术》失传了多年,几年前才侥幸寻回,而且还是专属武者的御剑术,但终究是源自洞虚台的秘术。
而现在缥缈阁的镇宗宝典《飘渺剑诀》在与之较量后,却是败了下来。
几乎是紧随那颗头颅之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巨大刀芒消散的地方。
衣衫破碎,周身伤口密布,几近变成了一个血人,但一双眼睛却是眸子如墨,深邃如渊,正是姜异。
姜异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却是不怒自威,隐隐带着一丝俾睨天下的蛮霸之气。
其底牌尽出之下,终于将叶恪这个圣地缥缈阁未来的圣主,斩于刀下!
想起自己刚才的顿悟收获,其嘴角一斜,露出一丝轻笑。
三足金乌啊,《金乌刀经》果然不愧金乌之名!只是不知道此金乌跟前世神话中的金乌有没有什么关联?
就在姜异嘴角轻斜的时候,阴山山主只觉一股酥麻感涌遍全身,竟然一下子歪在了身边的那名美妇,也就是蓝拂母亲的怀中。
蓝拂母亲感觉着怀中软绵无骨的身体,如何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同时也明白了让自家山主芳心暗许的男人是谁了,一下子便感觉身子酸酸麻麻的。
不由暗道:“这事情果然能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