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那个刚刚提出问题的手下突然有些颤抖的问道。
“没事,就是风大了。”
祭司心头也是一颤,他对着那个颤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去,把门关上。”
那个手下胆怯的看了一眼他,最终还是颤抖着走上了前去,从一旁摸出了短剑,走向被风吹动的门板。
呼啸的狂风吹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胆怯缓慢的动作把屋子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
年轻的祭司啐了一口,快步走上前去,把那个手下刨开,伸手就要拉上被吹开的门。
然而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板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腕。
“咕噜咕噜···祭司大人···咕噜···我不想死啊!!!”
带着凉风和阴冷的气息,一个宛如在水里冒泡的声音骤然在他的身下响起。
祭司颤抖的低下头去,那是一个身体已经泡的浮肿的虚幻头颅,他从大地里浮出来,就像从水里浮出来一样,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脑袋已经腐烂了一大半,一只眼珠从眼眶里落出来,挂在脸颊上。
见到祭司望过来,他张开了大嘴,露出还有小虫在游荡的口腔,“祭司大人···水里面···好冷啊···”
祭司当然认得这是谁,这是约瑟夫跳河的父亲,借了他500第纳尔的人。
“啊!”
祭司猛地踹了出去,也不管是否挣脱了这个恶心的魂灵的钳制,他惊恐的看向后方,“你们,你们,快给我杀了他。”
然而等待他的并不是四个忠心的下属,而是一场疯狂,那个原本被使唤着开门的手下突然冲向了身边最近的人,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我不是我!”
银色的剑光一闪而过,一个滚烫的球状体突然落入了祭司的怀里,他下意识的接住了那个东西,带着温热的鲜红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祭司低下头去,正好和这个头颅睁大的双眼对视,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本手下中最懦弱胆怯的一个,居然拥有这样可怕的战斗力,一剑就削掉了同伴的头颅。
然而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乱想,那个疯狂的手下没有任何停留,又冲向另外一个还未反应过来的手下,直接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这个被刺穿心脏的人睁大了眼睛,鲜血顺着伤口如同喷泉般涌出,他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个发狂的同伴,又茫然无措的看着祭司,似乎在问,
老大,你为什么不救我?
这时候最后一个还活着并且保持理智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在那个疯狂的手下拔出剑来想要杀他的时候,他先一步拿起了一旁的短剑,一下子捅进了那个疯子的小腹。
在这一剑捅入的时候,那个疯子似乎被榨干了生命,他的肌肤迅速脱水,干瘪下去,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但他的眼睛却保持了水润。
他面向祭司,瞪大着眼睛,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宛如深渊的注视。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祭司的四名手下就死的只剩下一名,此刻这名最后的祭司手下怀里抱着干尸,背对着祭司,双肩不断的颤动,似乎在撕咬着什么。
直到此刻,祭司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头颅抛了出去。
这时候,那个冰凉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脚腕,刺骨的寒意从小腿往上,一下子延伸到了大脑,“祭司大人,我不想死啊···咕噜咕噜···”
“亚斯卡,救我···”
他努力的想挣脱这双手,却发现自己身体僵住完全动不了了,于是他艰难的伸出手去,想要最后剩下来的那个人救自己。
“大人,稍等。”
亚斯卡转过头来,有些不耐烦的对着祭司说道,他的嘴里叼着某种干瘪的肉块,他的眼睛红而大,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在某一个刹那,祭司似乎也被这愉悦感染,想跟着他一起发笑,但是他很快就被身体的冰凉从这愉悦中唤醒,他刚刚想呵斥亚斯卡,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寒意。
亚斯卡明明是背对着他,此刻竟然把脑袋转过来正面他。
他看着亚斯卡的脖颈,原本整洁的皮肤因为头颅的过度扭转和撕裂出鲜红的血肉。
他想叫,但是却一时失去了声音。
这剧烈的恐惧短暂击溃了控制身体的冰寒,他如同一条狼狈的恶犬一下子从屋子里窜了出去。
“祭司大人,您要去哪里啊?”
他刚出门,就撞上一个瘦的皮包骨的流浪汉,他伸出干枯的手掌似乎想要抓住祭司的衣角,“我还欠您200第纳尔呢。”
“啊!”
祭司撞见这个人猛地一停,向着另一边跑去。
这是住在城里的一个平民,去年他放高利贷强占了这个平民的房屋和所有钱财,这个平民已经在去年冬天饿死在街头了。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他们大多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有的血肉已经完全腐朽、只剩下黑色小虫钻来钻去的骷髅,他们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把祭司拦下来。
祭司越跑越快,直到甩掉了所有的人影。
等到四下无人,他停了下来,准备歇一口气,这时候,一个鲜红浑圆的东西突然滚到了他的身前,那是一个睁着眼睛的头颅,那个头颅瞪得眼,眼球似乎要从眼眶里爆出,他看着祭司,嘶吼道,
“老大,你为什么不救我?”
“老大!”
最后‘活着’那个亚斯卡也走了过来,他向后躺倒,背对着地,四肢扭曲的弯曲起来,将身体支起,头颅扭过一个扭曲的角度,诡异的立起向前,像一只蜘蛛一样飞速的‘爬’来。
他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老大,让我尝一口你的肉,一口,就一口!”
祭司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紧绷的东西,这这一瞬间被绷断,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主啊,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你知错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宛如仙乐一般的音乐响起,听都未曾听过的乐器奏响了的曼妙的乐曲,这乐曲是如此的令人轻松,仿佛这世间所有愉悦的结合。
祭司艰难的抬起头来,他双眼留着眼泪,脸上却挂着愉悦的笑容。
周围的一切恐怖都已经消失,那些追逐他的鬼魂和扭曲的亚斯卡也已经不见,只有一个裹在白色光芒中的浩瀚圣洁的人影伫立在他的面前,祂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美丽,祭司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所见。
他流着泪,“我错了,伟大的主啊,我向您忏悔,求求您,求求您,饶恕我的罪孽。”
“你既已知错。”
那浩瀚圣洁的身影缓缓伸出手去,似乎要清除祭司身上罪孽。
无边的喜悦从祭司心头升起。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那浩瀚的圣洁身影上的光辉瞬间褪去,化作一团扭曲疯狂的血肉,那是一个由无数人的头颅堆叠而成的人形,他们的脖颈上生出细长的肉芽将互相盘结在一起。
那些头颅狞笑着,看着祭司,无数重叠的声音从他们口中吐出,“但我们不原谅。”
这些都是曾经因祭司而冤死的人们。
一只只冰冷的手从祭司身后探出,他们捂住祭司的嘴巴,包裹住祭司的身体,拖住他,仿佛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地狱。
吱嘎——
莫语缓缓的拉开老旧的木门,清晨的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在不动用自身超凡力量的情况下,要不知不觉的杀死一个人容易吗?
很容易。
那些被祭司带走的香料上,都洒上了一种莫语用于防盗贼的液体,这种液体无色无味,并且易挥发,一旦从特质的布袋子里拿出来,敞开几分钟内就会挥发到空气中。
这些液体来自于一种叫做迷魂草的植物,这种植物的汁液具有极强的迷幻作用,会使靠近它的动物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进而吓退那些食草动物,保护自己。
除此之外,它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动物的潜能,促进肾上腺素分泌。
而莫语的防盗液体就是通过对迷魂草的汁液萃取而来,为了防止误伤,他特地加入了一些药草,抑制致幻效果的发作。
在最开始吸入的半个小时内,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如果有误伤的话,一般这个时候莫语已经发现了无辜者吸入液体,救下了他。
但是一旦过了半个小时,吸入的量突破了临界值,在没有莫语帮助的情况下,就会直接让吸入者陷入疯狂甚至直接致死。
而这些液体会在一个小时内全部挥发完全,只要浓度低于一定程度,就不会对人造成影响,最多多做几次噩梦,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当然,除此之外,莫语为了让祭司和下属出现自己想看到的幻觉,还特地做了一些心理暗示,包括他和祭司的辩论,包括祭司最后走的时候他故意让祭司听到的话,都是他在祭司心底种下的种子。
这并不是超凡力量,属于科学的知识,在漫长的生命里,莫语掌握了许多这种类似的知识,这些知识往往来源于某些隐秘的学派或者疯狂的神官。
不过,远远超出人们认知的知识,有时候,其实也约等于超凡了。
厨房里传来麦饼的香味,是玛利亚在准备早餐。
“我出去一趟。”
莫语看向厨房,伸手拿起了一旁的渔网和木桶。
“您慢些。”
玛利亚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轻薄的单衣,这种单衣没有任何形状,就是直来直去的桶形,这样的衣服包裹在玛利亚的身上,有的地方绷紧,有的地方宽松,硬生生的将毫无形状的衣服绷出了凹凸有致的模样。
玛利亚身周随时都弥漫着性感的荷尔蒙,莫语对她并无感觉,但是不得不承认玛利亚确实很有魅力,她细心,温柔,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摇头笑笑,莫语拿着渔网走出了屋子。
他自己并不在意食物,但是如果约瑟夫和玛利亚住在他家的话,就需要一些充足的蛋白质和脂肪来源了。
而这里最容易获取的优质食物来源,就是鱼。
莫语走到河边,昨天来报信的西门和他的弟弟安德烈正撑着小船在河中捕鱼。
“约书亚大哥,你也来捕鱼啊!”
西门远远见着莫语,就笑呵呵的喊道。
莫语点头笑笑,走到一个河边,把自己的小渔网扔了下去,
“约书亚大哥,那边没有鱼,我们昨天已经在这里捞了一晚上了,什么也没有捞到。”
西门的弟弟安德烈看着莫语捞鱼,好心的喊道,喊完他又念叨了一句,“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啊。”
“哈哈哈,日子什么时候好过过,”西门哈哈大笑,撑着船,“约书亚大哥你别听他的,你选那个位置往常鱼都多,不过今天确实没什么鱼。”
“没事,我试试。”
莫语笑着点点头,继续撒下渔网。
“约书亚大哥,听说玛利亚大姐搬到你家里去了?”
莫语正在撒网,又听到西门笑呵呵的声音。
莫语在这村子里待了十年,没有娶妻,村子并不大,单身汉和俏寡妇在哪里都是劲爆的话题,估计天还没亮,这事情就传遍全村了。
不过西门和莫语相处的比较多,是知道莫语的人品的,也知道莫语接纳玛利亚母子的用意,他叹了口气,
“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约书亚大哥,有什么用得到我们兄弟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开口,对了”
西门蹲下了身子,“我们兄弟昨晚上还捞到了几条鱼,如果你需要的话···”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莫语突然提住了渔网,猛地向上一拉,随着小渔网渐渐浮出水面,四五条鲜活的大鱼就出现在西门的视线里。
西门看了一眼莫语渔网里的大鱼,又看了看自己船里的几条小鱼,最终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莫语提起渔网,将鱼倒入一旁的木桶,扣上盖子以免鱼跳出来,大鱼的弹跳力一般都很强。
“没事,”莫语笑着收起渔网,提起木桶,他也感受到了西门兄弟的善意,他指了指河道下游,“如果你们想捕鱼的话,可以在中午之前去那边看看。”
他在这里待了十年,每一寸土地都被精神力详细的扫过,这条河流里所有鱼群的运行规律都在他脑中,即使现在不用精神力扫,他也能大概的判断出鱼群聚集的位置。
莫语说完就提起木桶和西门兄弟告了别。
就在刚刚,来自玛利亚时断时续的信仰突然变得异常的稳固,而且达到了狂信徒级别。
这种变化定然不是突然变成的,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得回去看看。
坐在船上的西门兄弟注视着莫语远离。
“哥,要去试试吗?”
安德烈疑惑的看向自家老哥,他在问要不要去莫语指的地方捕鱼。
而西门则若有所思的将目光从莫语的背影身上收回,他拿起船桨,“走,我们过去试试。”
最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