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一道长廊,四周冷冷清清,除了几个老妈子,再无他人。
“听闻当初李老爷收了不少的门徒,那些人呢?”
“都跑了!李麻子有实力的时候,一个个乖得像孙子一样,等他卧在床上动弹不得,都跑了!”
陆长生眼中露出一丝异色,这时,老仆人停下了一座屋舍前,伸手直接在门板上拍打起来,哐哐哐的声音,那门板剧烈的颤动。
然后直接推了门进去。
陆长生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老仆身上一扫而过。
“李麻子就在里头,你自个进去就好!不过提前和你说了,现在他的病已经很重了,恐怕不怎么好交流!”老仆人嘿嘿笑道。
陆长生走进屋里,没过多时就知道了老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屋内摆放了不少的家什,不过堆积了不少的灰尘,而另一头,放着一张床,一道干瘦的轮廓躺在床上,陆长生走了过去,没几步就闻到一股屎尿的恶臭,连忙屏住呼吸,暗道:难怪那老仆不愿过来。
“李麻子?”陆长生叫了一声。
李麻子艰难地转过头来。
似乎营养缺失得太过严重,浑身没几两肉,颧骨凸起,一双眼没有丝毫练武人的神光,而是充满了浑浊和麻木。
他没有说话,或者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陆长生微微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听得见便眨一下眼!若是不想听见,便继续装傻吧!”
说这话不是看出了什么,而是想诈一诈李麻子。
他可不信,一个能够修炼到炼肉境的武者,会沦落到这种田地。
如果是真的,那也没事,只当自己白跑这一趟,百草药铺离这里也没多远,权当锻炼腿脚。
李麻子的身子一动不动,视野像是没有焦距。
陆长生轻轻一叹,站起身来,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却是响起了声音:“等······等!”
声音有些虚弱,但远没有像表面那样垂垂欲死。
“百草药铺的小先生,不知道找我李麻子有什么事?”
陆长生转过身,只见那李麻子的神态和刚才有了一些不同,多了一份独特的气质。
在自家都要隐藏情绪,这李麻子看来过得很是糟心啊!
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只是道:“听说李老爷对橫练武学有独到的见解,所以想过来讨教一下!”
“原来如此!”李麻子一副不出意料的表情。
以往有过不少人前来探望自己,但心底打的都是他脑子里的那门橫练武学以及修炼经验,心中一声冷哼,说道:“我修炼的橫练武学可不是那些低级货色,要我送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需要钱!”
陆长生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
在来的时候,考虑到李麻子的情况并不好,所以带了不少银钱。
那百两银子药老没收,而是让自己全拿了,只说,自己不缺银子,这些银钱你拿着,若是不够,再问我要!
此时,他身上带了足足五十两。
陆长生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到桌上。
“不够!起码50两!”
陆长生微微皱眉,把所有银子放了上去。
李麻子也没有多看,而是继续道:“还有,帮我杀个人!”
“谁?”
“刚才敲门的家伙!”他眼中露出一丝恨意,“那老家伙本是我可怜他,将他从濒死的情况下救回来,没想到最后我病倒在床上的时候,花我银钱、搬空我的家当,这也就罢了,还对我不恭不敬!你说当杀不当杀?”
“当杀!”陆长生点头道。
“那你还不去?”
“我已经答应了你一个条件,你至少要先付一部分内容吧?”
李麻子冷笑道:“那不可能!武学和经验,是我立身之本,交给你,你反悔了咋办?”
陆长生摇头道:“但你这样却让我很不放心!”
察觉到陆长生的冷意,李麻子道:“威逼利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我经受过太多的折磨,只要我不想,任何人都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东西来!”
一看这姿态,陆长生就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这是一个宁愿带着武学埋进土里的家伙,不管自己完成了多少条件,都是这样!
这糟老头,坏得很!
不过——是人就有弱点的!
“李麻子,如果我说,我能治疗你的伤病呢?”
李麻子起初还冷笑不已,但听完这话后,顿时瞪大了眼睛,遍布血丝的眼珠子似要掉出来似的。
“你——”想到了什么,又是冷笑,“笑话,我的伤病,连药老也束手无策!”
李麻子曾经付过大代价,请药老前来,可惜最终却没有任何办法。
药老断言,别说是他,哪怕是三河帮内的几位丹师也救不了他。
所以,对于陆长生的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陆长生嘿嘿一笑,将身上背着的药箱放了下来。
“你这娃儿,倒是准备得足够充分,应该是提前打听到了我的状况吧?可惜,这不是你这种雏儿能够解决的,你的师傅也不行,更何况你!”李麻子冷嘲热讽。
“既然你啥都不怕,那我就自己来了!”陆长生调配了一些药物,然后将李麻子身上衣服撕开,顿时那股腥臭味更加浓郁了。
哪怕是屏住呼吸,都能感觉到那股冲冲的味。
李麻子也不担心,任由陆长生胡来。
到了这状态,他早已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之所以还不肯寻死,是因为心愿未了。
陆长生拿出准备好的木板,将配置的药物放在清水中搅拌,然后均匀地涂抹在李麻子身上。
嘶~
一股冰凉的感觉冲击着李麻子的神经,他倒吸一口冷气,明显地感觉到指头动了动。
这——
怎么可能!
他身体创伤太久,再加上常年无法活动,双手早已僵化,却没想到,陆长生这一下,就让几根指头有了感觉。
看到他表情,陆长生停下了手上涂抹的动作,笑道:“怎样?你的症状其实并不复杂,最主要的还是修炼橫练武学导致的内伤爆发,从而牵扯到身体的穴道、神经、本来按这伤势,若是调理得当的话,不至于现在就会变成这样!可惜,你识人不明,被下人所趁,这才伤病连发!”
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李麻子的病症比他说的复杂得多,寻常的治疗手段已经无法救得了他,除非是高级的丹药。
只是,那种丹药,别说是李麻子这孤家寡人,就算是三河帮的堂主,也不见得能够寻得。
陆长生不打算把实际情况透露出来,病人需要希望,那样有助于控制病情。
见李麻子脸上有意动之色,他以退为进,起身道:“你的橫练武学,我确实想要,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急迫!这次要不是受人所托,我也不会跑来找你!”
受人所托?
李麻子心中惊了一下。
这时,陆长生从衣物中拿出了一本簿子,翻开来,放到李麻子面前。
“这——”李麻子一脸惊色,却是看到了第一页写着青铜铁布衫五个大字。
字体不是很漂亮,像是草书,但勉强能够辨认得出来,等翻到了第一、第二、第三页,看清里头的内容,再和自己脑海中的橫练武学印证,李麻子震惊地发现,这赫然是一门级别不错的武学,不比自己所学的那门差!
“一换一!你脑海的经验,便算是我给你治疗的报酬,如何?”陆长生说道。
“如果你还是不肯的话,那我也没法子,只能放弃你这里了!会橫练武学的武者并不仅仅是你这一家!最多花点时间跑一趟府城!”
说完,陆长生看向了李麻子。
好一会,李麻子挤出了一丝笑容。
“若是这样都不应下,那我也可以去死了!”
陆长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事情——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