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皇儿走几步给父皇看看。”
朱由检双手掐着朱慈烺的腋窝,把他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松手后退一步。
朱慈烺晃了两下,果断的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陛下,烺儿才不到九个月,哪里到了该学走路的时候?”周皇后又气又乐,边埋怨边走了过来,要去抱朱慈烺。
“没事的,男孩子越摔越皮实。”朱由检一把把朱慈烺从地上掐起来,笑着对周皇后道。
周皇后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心说幸亏是你摔的皇儿,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朱由检双手高举着朱慈烺,反复举起放下,没一会儿的功夫,朱慈烺咯咯笑了起来。周皇后看着父子间玩耍,一脸的满足。
也许是经历了上一世的家国之变,现在的朱由检格外重视亲情。上一世的时候,几个皇子出生后他很难去看上一眼,每日里忙的都是国家大事。而现在,哪怕再忙,他每天都会陪着儿子玩耍一会儿。
朱由检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也许是弥补上一世因自己给妻儿带来的灾难的缘故吧。不过这样感觉也挺好。
不过朱由检并不清楚的是,主要还是这一世大明的境况相比上一世有了较大改善,才使得他有心情含饴弄子。
大明还是那个大明,却又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藩王宗室制度改革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清出了大量的田地,减少了各省百姓较大负担,百姓们的日子过得相对好了一些。
陕北没了流民暴乱,朝廷少了一大笔剿匪支出不说,还得到了一支精锐的禁卫精兵。
查抄魏忠贤阉党,查抄“谋逆”的福王,又在宣府抄了十多家晋商,光是这些抄家得来的钱财,便有上千万两的银子,养活装备数万禁卫军还绰绰有余。
更不用说,李彦直还在福建抄了泉州商帮的家,前后抄出来的财富又有七八百万两之多,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海贸货物折银,真正的现银也就三四百万两,而现在这笔银子已经运到了京师,进入了皇家内库。
朱由检刚刚亲自清点过内库的账目,现在内库的纯银便有七百万两银子之多!
上一世做了十七年皇帝,朱由检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子,关键是这笔银子完全由他自行支配!
什么百官俸禄,什么九边军队钱粮,那都是由户部国库收入负责。
当然,盯着这笔银子的人也不少,文官们整天上疏,说这里出了灾难,那里出了旱灾,想方设法想从朱由检手里掏钱。
对文官们的无耻嘴脸,朱由检早就看清楚了,除了涉及到灾民的事情,其他全不理会。想从朕口袋里掏钱,别说门,窗都没有!
家中有粮,心便不慌,对那个男人都是如此。普通百姓过日子如此,身为帝王也是一样。
有了银子,日子便好过很多,便可招募更多军队,便可以给禁卫军装备上最好的火铳火炮。便可以进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只需要挺过这个冬季,只要能在冬季重挫入侵的建奴,大明的境况将会彻底得到改变,中兴可期!
脸上挂着微笑,朱由检再次试图让朱慈烺学着站立。这次他没让朱慈烺站在地上,而是命太监抬了一把椅子,让朱慈烺站在椅子上,后背靠着椅背。也许是有了倚靠,这次朱慈烺终于站住了,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朱由检。
“我家皇儿就是厉害!”朱由检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烺儿还小,腿还弱,不敢让他这样站。”周皇后连忙走了过来,就要抱起朱慈烺。
“皇后别动,朕来。”朱由检连忙抱起朱慈烺,笑着对周皇后道。
“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可要小心点。”
是的,也许是不需要亲自给朱慈烺哺乳的缘故,周皇后又有了身孕,不过才刚刚两个月。
“还早着呢。”周皇后微羞道,说着把朱慈烺从朱由检怀里抢了过去。她害怕儿子被朱由检玩坏了。
“皇后,你这次应该给朕生个公主了。”朱由检笑着对周皇后道。
周皇后微笑道:“陛下怎么知道,也许还是皇子呢?”
已经生了个儿子,而且是皇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儿子便是大明太子,现在的周后一点不慌,下一胎生儿生女已经无所谓,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再生个儿子。
“朕的种,是皇子还是公主朕还不知道吗?”朱由检随口道,心中却叹了口气。
若是和上一世一样的话,周皇后这一胎应该是个女儿,是朕的坤兴。
想想被自己亲手砍断胳膊的坤兴公主,朱由检心里抽搐了一下。心中一下子就涌起了对某个王八蛋的恨意。
大沽海边,某个姓李的家伙突然打了个喷嚏,张皇四顾,暗道谁他娘的又在念叨老子?
“李鸿基,脚步快点!”把总厉声喊道。
李鸿基连忙打起精神,连忙随着队伍向着海船上爬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波涛起伏的大海,海边码头停着几十艘海船,在防倭总兵周遇吉的指挥下,从陕北来的禁卫军们正在分批进行船上训练。
踏在晃晃悠悠的船板上,看着脚下波动的海水,这些内地的旱鸭子们皆心里发慌,生怕一个站不稳落入海中。
海边一块岩石上,曹变蛟和周遇吉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一切,说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李彦直啊,抄家杀人,打海盗灭红毛鬼,干得是轰轰烈烈。而你我呢,却整日训练,每天都这么枯燥无趣,简直闷出鸟来。”曹变蛟叹道。
“曹兄若是真羡慕李彦直的话,可以上疏陛下,请求和李彦直换一下差事,我相信李彦直肯定乐意。”周遇吉却笑道。
曹变蛟却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把手下这帮孩儿们训练出来,可不能便宜了李彦直那王八蛋。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曹变蛟没说,不过周遇吉却是知道的。
眼前的训练,不就是为了它做准备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