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在冰海之中划了三天船,抵达群岛最东边的印达尔斯费尔岛。
它在史凯利杰群岛七大岛屿中面积最小——数个乡下村镇、一片环岛的灌木、树林拼凑在一起。
可这三寸之地又是岛民文化的发源地,随处可见弗蕾雅的祭坛,岛屿中央有着一座美丽的神庙,坐落在漫长阶梯的高处,墙壁上爬满翠绿的的苔藓、褐色的爬山虎、灰棕色的常春藤。屋檐上站着一只猫鹰在打盹,许是受到女神呼唤的神圣动物。
一座神圣花园包围着神庙,鲜花一年四季盛开,几棵树苗修剪得很是精致。
明媚的阳光下,鸟语声声中,穿着洁白长袍的年轻女祭司们在小桥流水、花团锦簇的庭院中喂鸡、耕种、与信徒或者游客交流,旁边陪伴着几位当地的导游。
远在千里之外的柯维尔与波维斯的弗蕾雅信徒,与岛上的女祭司达成了长期合作协议,女祭司们以合理价格向柯维尔和波维斯人提供印达尔费尔岛旅游套餐。
而罗伊意识到这个时间点,后世群岛臭名昭著、最凶残的海盗莫克瓦格还没来到岛上大肆破坏神殿,杀死祭司们,然后受到诅咒,披上狼皮,永坠饥饿炼狱。
一切都美好而安静。
但这不是他的目的地。
他离开神庙迅速来到北边的罗伏藤村,特莉丝告诉过他,与伊达兰有联系的奥尔托兰大法师就隐居住在村子里。
木栅栏环绕下,村庄中坐落着三十多栋简陋木屋,上午时间,大部分男人还在海上捕捞,院子里只能看到披着围裙女人在晾晒鱼干儿,就着木盆刷洗衣服,衣袖下古铜色的胳膊上,肌肉媲美男性。
老人躺在藤椅上懒洋洋晒太阳。
流鼻涕的小孩儿则带着狗子快地蹦跶绕圈。
村外萝卜地里的村民注意到猎魔人,可他们早已对繁多的游客见怪不怪。
“弗蕾雅神保佑!上午好,阁下需要导游吗?”罗伊还在观察村庄的时候,一位脖子间围绕着火红狐狸皮的年轻男人走到他身前,带着青涩胡茬的脸上挤出一抹热情洋溢的笑容,“我给您最优惠的价格,带您游览岛上绝佳的风景、参观神庙、向至高的弗蕾雅祈祷、品尝本地特色美食,一天只需要2克朗。”
猎魔人看了他一眼,墨镜下的眼神闪过思索之色,特莉丝并不知晓奥尔托兰的化名,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寻找。
“那就从罗伏藤村开始如何,给我挨家挨户介绍村民的情况如何?”
年轻人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诧异。
“实不相瞒,我是来自牛堡的社会关系学和环境生物学教授莱纳斯·皮特,”猎魔人皮笑肉不笑地胡扯,“我对群岛的文化、风土人情、家庭结构很感兴趣。”
“奥森弗特大学的教授?”年轻人脸上先是一惊,这家伙一身黑色斗篷,神神秘秘,更像是一个雇佣兵…和文化人有个屁的关系。
“我目前正在研究的课题是——史凯利杰群岛的家庭结构、饮食习惯,与珍稀动物蓝鳍金枪鱼数量之间的关系…目前已经调查完乌德维克岛,与托达洛曲家族铁匠做过深入交流,情况不容乐观。”
“停!”年轻人眼中闪烁一丝眩晕之色,脑子里好似被强行塞进大量神秘魔咒,瞬间心悦诚服,“那就依您,莱纳斯·皮特教授!两克朗,我带您逛遍印达尔斯费尔岛!”
“咳咳,”导游克洛特清了清嗓子,指向左手一栋庭院里种着两棵树的木头房子“这是咱们罗伏藤村最尊敬的阁下,弗蕾雅女神的祭司长乌伐的家…祭司长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女神,不曾结婚生子,日日夜夜为印达尔斯费尔岛的民众祈福。其行可敬可佩。”
罗伊看了眼院子里绳索上晾晒的几身洁白祭司服。
“群岛所有人都尊敬弗蕾雅女神?”
克洛特闻言怪怪地看了一眼“莱纳斯·皮特”,堂堂教授,居然提出如此弱智的问题,脸上却保持着微笑,
“那是当然,阁下,我们史凯利杰人的祖先欧特克尔抵达群岛时,遭遇暴风雨,险些死在海上,幸好仁慈的女神赐下风管,让他吹响风管平息了风暴,欧特克尔才能安然无恙地登上我们脚下这座岛屿,繁衍生息…才有了史凯利杰人…从此,我的同胞们开始信仰弗蕾雅女神…”
克洛特褐眸中的尊敬转变为唾弃,
“不敬女神,就是背弃祖先,那还能称得上人吗?”
猎魔人笑了笑,反问,
“我怎么听说史凯利杰的船队经常劫掠其他神明的丰饶神殿,比如梅里泰莉、天空之父欧文……”
克洛特咧嘴露出白牙,理所应当地说,“抢劫是史凯利杰的传统,而我们只尊敬弗蕾雅,其他的所谓神,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
“如过岛民冒犯了弗蕾雅呢?”
“那他将受到所有同胞的唾弃和敌视,生不如死的诅咒将伴随他终身!”
“这位是罗伏藤村的铁匠曼苏尔大叔的家…”
“跟托达洛曲比如何?”
“您太看得起他了。托达洛曲是史凯利杰的骄傲,而曼苏尔大叔,呵呵,不是我贬低他,最多帮咱们这些个渔民打磨鱼叉、修理渔网,制造点锄头和铁盆。”
“这户是米吉提大叔的家,他家婆娘很是了不起,为他生了五胞胎,咱们的领主老爷多纳·安·辛达为了表彰她对印达尔斯费尔的贡献,每个月为她提供吃穿用度,直到五个孩子全部成年。”
克洛特看着院子穿着开裆裤、坐在泥巴堆上玩耍的小家伙,眼中闪过羡慕,接着右手锤击胸膛,朝着院子中央行了个礼,“可惜,米吉提大叔几个月前随着克拉茨大人一起支援辛特拉的兄弟,抵抗尼弗迦德黑甲军入侵,结果一去不返。连尸骨都被尼弗迦德畜生糟蹋。”
克洛特表情肃然道,
“但他的灵魂,必然已经投入弗蕾雅的怀抱。”
罗伊这时才想起,辛特拉之战,史凯利杰架着数十艘龙船前往支援,同样伤亡惨重,回返的人不足十分之一。但这段时间,他并未从岛民身上感受到太多的哀伤的情绪。
也许对岛民而言,战死并非什么难过的事。
跟天际省的诺德人有些类似。
“这栋房子…”克洛特走到存在东头,一栋稍微破旧不堪的木屋外,屋外院子里长满杂草,墙壁上结着晶莹的蛛网,墙体开裂,显然许久无人居住。
“奥尔托兰曾经住在这栋房子里。”
“你说啥?”猎魔人瞳孔收缩。
“奥尔托兰。”
“啧啧,”罗伊心头暗叹,那位大法师该有多高傲啊,隐居乡下连个名字都懒得改。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老实巴交的史凯利杰渔民和庄稼汉又怎么认得出他的真实身份?
“能不能仔细讲讲,奥尔托兰长什么样,性格如何?”猎魔人走进了破败的小屋,天花板,横梁上尽是灰尘,四周空荡荡,只剩几口被虫子蛀烂的置物柜,锅碗瓢盆也无,几乎称得上家徒四壁,
“莱纳斯先生认识他?”
“我有一位熟人和他同名。”罗伊瞳孔中射出怀念之色,“所以有些好奇。”
“奥尔托兰看上去四十多岁…金发黑眼,长相成熟英俊,”克洛特瘦削的手掌轻抚粗糙而多青苔的墙面,回忆道,“身高大约六尺二,体型匀称,酷爱穿着一身灰色的朴素长袍。上下嘴唇留着精致的胡须。”
罗伊颔首,这跟特莉丝的描述一致。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他跟别的人不一样,穿着打扮,气质、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史凯利杰人的本地人,说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化人。”克洛特语气一顿,眼中泛起异彩。
“他真是您的朋友吗?一个奥森弗特教授的朋友?”
“奥尔托兰阁下才华出众,曾经在牛堡大学做过一场关于生物学的别开生面的演讲,我至今记忆犹新。”
“听您这么说,他还是一位大人物!”克洛特仿佛解开了某种谜题,猛地一挥拳头,脸色振奋,“难怪他平时态度如此地高傲、淡漠,原来是跟我们这群乡下人没有共同话题。”
“他的脾气很古怪?”罗伊在一个墙角蹲下身体,猎魔人感官之中,除了老鼠、蟑螂、等小动物昆虫出没的痕迹,没有任何异常。
他不禁心头担忧起来,若是奥尔托兰已经离开村子,那线索岂不是断在这里?
“奥尔托兰大叔在村子里总共也就住了不到一年,和大家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很长一段时间,他要么待在屋子里,要么外出,到很晚才回家,没人知道他白天干了什么。”
罗伊却心头一动,外出?岛上会不会存在他的秘密实验室?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或者他最可能去什么地方?谁知道他的下落?”罗伊拍去手上的沙土,目光看向年轻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让您失望了,奥尔托兰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离家之后再也没回来。算起来他已经失踪一年两个月了。”克洛特摇头叹息,“甚至没有跟他的妻子留下只言片语。”
在特莉丝的描述之中,奥尔托兰活了三百多年,但为人感情淡漠,习惯独来独往,把毕生精力都投入了魔法改造实验,是个不折不扣的研究狂人。
这突然多出来个妻子,实在令猎魔人始料未及。
“他妻子呢?”
“住在村子另一头的红房子里,叫做艾娃…”克洛特眼神八卦地说,“丈夫失踪之后不久,孤苦无依的艾娃就改嫁给了罗伏藤村里的渔民法赫德,差不多有一年。”
罗伊目光转动,这女人敢给一位大法师戴绿帽,不怕被火球轰成碎片?
“艾娃是本地人吗?”
“史凯利杰人,听说出生于大史凯利杰岛,被奥尔托兰带过来定居。”
“他们夫妻关系如何?”
“莱纳斯阁下,冒昧地问一句,你这么问有什么目的?”年轻人有些搞不懂了,这位教授究竟是来旅游,还是调查户口。
“哈哈,纯粹好奇,这位熟人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
“艾娃女士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克洛特颇为羡慕地说,“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虽然也来自乡下,但不像别的女孩儿那么土里土气。可惜奥尔托兰不懂得珍惜…村里人都知道,他对妻子的态度相当冷漠。”
罗伊叹了口气,心头升起不祥预感。
“大法师可千万别是心血来潮随便找人结个婚,玩腻了就说拜拜。”
但那些私生活混乱的长寿者,不都是这种作风?
追求新鲜感。
接下来,猎魔人将这间破败不堪的房子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确认不存在任何暗门、地下室。
跟着克洛特找上了艾娃。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站在红房子外的门槛边,秀发整齐扎在脑后,一身粗犷的皮毛外套、也无法掩盖她颇具风韵的娇躯。
二十岁的年纪,皮肤细腻光滑,小巧的鼻子,柳眉樱唇,脸颊带着一种被幸福生活浇灌出的快乐笑容,嗓音清脆动听。
嘴角一颗美人痣,为清纯之中增添了一丝动人的妩媚。
连见过惯了美人儿的猎魔人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守护加持观测技能,确认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是莱纳斯·皮特教授…来自—”
“奥森弗特。”罗伊微笑着朝女人伸出手,后者愣了一下,瞬间被他这身黑斗篷、大墨镜给唬住,情不自禁伸出指尖和他轻轻一握,“艾娃夫人,我就长话短说。”
“我和您的前任丈夫奥尔托兰是至交好友,有些事情想请教您。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让我们进院子里说话?”
“什么奥尔托兰,我不认识!”女人脸上笑容一凝,矢口否认,但猎魔人分明注意到她眼中一瞬间闪过极为复杂的神色。
女人想关上橡木门。
然而罗伊抢先一步用大腿抵住门缝,同时身体挡住背后克洛特的视线,左手隐蔽地在女人面前勾勒出青色倒三角符咒。
“别紧张,夫人,我只想和你友好洽谈一番,无论有没有线索,谈过之后我就离开…”
“那…你进来吧,”女人眼神呆滞,转身走进屋内,猎魔人紧随其后,却又把一脸懵逼的克洛特关在了大门外。
年轻导游苦笑着当起了守门神。
屋内的装潢简单却干净,除了一个鲨鱼头骨标本,一张熊皮地毯、没有太多装饰品,大多数角落整齐堆放着生活用品,布置相当温馨。
“你刚才为什么急着否认,他给你留下了一些糟糕的回忆?”猎魔人问,摩挲着屁股下的长凳。
“没错,”沙发对面的女人,情绪被法印引动,脸颊染上愤怒的红霞,“我不想再跟这个令人作呕的负心汉扯上任何联系,不管他多有钱!”
“他告诉过你身份和职业吗?”
“他不是一个商人?年轻时在朗·爱塞特经商,攒了一大笔钱,提前退休养老。”艾娃一脸笃定地说。
罗伊摇头。
不,不,他是一个著名的法师,曾经在里斯伯格堡垒里协助阿尔祖研究出了猎魔人。
可怜的女人,对真相一无所知。
“那他究竟去了哪儿,我找出线索,就不再打扰你。”
“一年前奥尔托兰没留下任何口信就消失!”女人将大厅中央篝火堆儿上的上铁锅熬煮的土豆炖鱼使劲搅拌了几下,愤怒地手臂发颤,然后坐在猎魔人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叠地撑住下巴,似乎想通了什么,又松了口气,“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从此再也没回来!”
“他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女人沉默片刻,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
“一如既往地让我痛苦,伤透我的心。”
“具体点?”
女人沉默,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她的心理底线,亚克席居然也没能让她开口。
“除了你们的家,他有没有经常去某个固定地方?”罗伊换了个问题。
既然那个废弃的房子里没有明显的魔法残留痕迹,那么岛上必然有奥尔托兰的另一个秘密实验室。
“经常离开罗伏藤村,到野外闲逛,也许是别的什么地方。”女人无奈摇头。
猎魔人苦恼地拍了拍额头,难不成他要搜遍整个岛屿,“那么从头说起吧…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也许她的陈述之中,自己能找到点线索。
“那是在两年前,大史凯利杰岛,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在渔船上收网,渔网很重,勒得我手指疼,网到了不少好东西,我为了更好地使劲儿,身体在船舷边压得很低…谁也没料到忽然会有一个浪头打过来,把我拍进了海里。”
“我晕了过去,甚至梦到沉入海底,身体被鱼儿吃成骨架子。”女人脸上浮现一抹后怕,握紧了纤手,指节发白。
“那时候,不出意外,我该已经回归弗蕾雅的怀抱…可当我在海岸礁石边,呕吐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奥尔托兰,就像一位救死扶伤的骑士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冲我温和一笑。搀扶起我虚弱的身体,为我披上厚实温暖的外套,体贴地把我送回了家。”
女人眼中放着光,就像一位在描述梦中情人伟岸身姿的怀春少女,但这光芒来自于亚克席法印对记忆的发掘,很快,被她自身的逆反情绪压制了下去。
“后来,事情很简单,我和救命恩人开始约会。虽然他看起来已经年纪不小,而且对人不假辞色,说话语气冷淡。但一来他出手很阔绰,经常为我和我的家人购买礼物,二来,我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当时他应该是爱我的。”
没错,罗伊心头说,这就是术士的爱,喜新厌旧啊。
珊瑚除外。
“我和他相处了不到半个月就结了婚。”艾娃说,“婚后,他认为大史凯利杰岛太过闹腾,就带着我搬到了更加偏远的印达尔斯费尔岛,一起在罗伏藤村安了家。”
“最初的四个月我们过得很幸福…我们成天腻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爱意,他对我几乎言听计从。”
罗伊挑了挑眉毛,这不符合大龄研究狂人的作风啊,怎么突然就变成恋爱脑。
“他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偶尔消失几天?”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蜜月!”
罗伊嘴角一抽,这大法师还真是老当益壮。
“可幸福的时光短暂。”女人明眸中的神采暗淡了下去,“也许男人都是那么喜新厌旧吧…如胶似漆的四个月后,他开始无缘无故地失踪。一开始一周离开两天,后来变成一周三天…再后来,一周回来一天…”
“我一直想和他好好聊聊、告诉他我的担心…可他老是没时间,总是见不到人影!”女人铁青着脸抱怨,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莱纳斯先生?”
罗伊干脆地摇头。
她歪着脑袋絮絮叨叨,发出一连串质疑,“新婚后四个月,他就让我独守空房…我一个人躺在双人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去了哪儿?为什么不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不回馈我的关心——他不爱我了吗?”
“我越是乱想,越是感觉孤独、寂寞、冰冷,难受得想要吐血!”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我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要么作噩梦…梦到各种恐怖的场景,我怕得要死,我想要找个人倾述,可他不在家。”
“后来他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他会改一改,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他变本加厉地折磨我。”
女人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碧色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绝望,
“他开始和别的女人鬼混!”
罗伊叹了口气。
奥尔托兰怎么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又对他痴心一片的美人。
可一想到在被司皮梗杀死的阿尔格农日记里的称呼,又释然了。
冷酷无情的奥尔托兰,果真贴切!
“那个女人是谁?”他语气尽量轻缓地打断了女人的自述。
“我不认识,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村里的一个乡亲,在北边港口工作的艾吉亲眼见到他带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下了朗·爱塞特而来的旅游船,而且不止一次。他背叛了我!”
罗伊谨记在心,所以他得联系到这个艾吉,找到姑娘。
“我抓住机会质问过他,他也默认了,我索要一个解释,但他只是对我笑!”
“哈哈,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我最爱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
“我的内心饱受煎熬,我实在受不了他的不忠,所以有一次选择了自杀!”
她掀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和上面一丑陋狰狞的割痕。
猎魔人心头一跳,这女人从前倒是一个情种。
“后来他还对我做出一件更加过分的行为。”
“这让我看透了他,彻底放弃!”女人长长呼了口气,看向窗外,路边繁花开放,语气哽咽,“他的消失,是弗蕾雅神对我的恩赐!我终于从噩梦、煎熬和痛苦中解脱,我现在的丈夫为人老实,体贴,对我很好。”
“我很幸福!”
眼眶泛红,涌出一丝晶莹,她捂着脸抽泣起来。
大厅另一头,贴着窗户的婴儿车里,也传来男孩儿的哭泣,似乎在为妈妈伤心。
罗伊明白摇头,奥尔托兰伤害这个女人很深啊。
“好吧…女士,你需要安静和休息。我下次再来打扰。”
猎魔人往她手里塞了十个克朗,推门、离开。
屋外的暖阳,驱散压在他心头的阴霾。
先去找艾吉打听跟奥尔托兰接触过的几个妓女的下落。
“莱纳斯先生,我怎么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克洛特盯着猎魔人的脸。
“艾娃女士的确被奥尔托兰伤透了心,回忆往事难免有些情绪波动…现在,你带我去见见艾吉。”
“您指的是在北边港口工作的那个守卫。”
“是他!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