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的出现,虞啸卿带着何书光大步走出。
特训队队员们连忙挺直了身板,被揍的有些鼻青脸肿的张立宪颇有些讪讪地跑到虞啸卿面前站定,“团团座!”
虞啸卿望了张立宪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人给揍成这样。”
张立宪越发的尴尬了,虞啸卿却不管张立宪,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韩征的身上,“你这个双方战损承受比倒是说得挺新奇的,接着说下去,我们该怎么提高部队的战损承受比?”
韩征回道:“很简单,信任与信念。”
“何解?”
“士兵要信任自己的班长,班长要信任自己的排长,排长要信任自己的连长,连长要信任自己的营长,营长要信任自己的团长。
每一仗,班长、排长、连长、营长都应该身先士卒,所以士兵会相信自己的长官。
有了这份信任,一旦上了战场,只要他们的班长排长连长还在,士兵们就绝对不会溃败。”
“至于信念,是作战无所畏惧的信念,是坚信此战必胜的信念,如果一场战役开始,因为敌人的装备和兵员素质比自己方更加强悍的原因,从一开始,无论是上至团长还是下至士兵,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取胜的信念,那这场仗基本上就输定了。”
“最后就是常说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有平日里把士兵们的军事素养提升起来,上了战场他们才有自信杀敌。”
韩征说得很平静,队员们思索着韩征所说的话语。
平心而论,如果当年的战场上情况真像是韩征说的那样,他们坚信自己绝对不可能溃败。
而孟烦了、李乌拉这些军官也是有些羞赧。
作为军官,他们并没有起到身先士卒的带头作用。
沉默了许久的虞啸卿大概没有想好到底要和韩征说些什么,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拍了拍韩征的肩膀,临行的时候说道:“再有十天时间就该动身前往缅甸了,希望你能把这支川军团训练成一支像样的队伍,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多杀鬼子。”
“是。”韩征应道。
张立宪有些惴惴地问道,“团座,那我呢?”
虞啸卿瞪了张立宪一眼,道:“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营里的工作我会让何书光他们帮你处理的。”
“是,多谢团座!”张立宪惊喜道。
虞啸卿离开之后,韩征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按照虞啸卿所说,十天之后他们这些人就要乘坐飞机飞往缅甸了,但按照剧情,那架他们乘坐的飞机会遇到日军的敌机,然后坠毁。
也就是说,刚到缅甸就折损了近半的人马。
这可不是韩征想要看到的,这一点必须得改变。
眼前的特训队队员们经过这将近十天的训练之后,每个人的勇气值和信仰值都有不小程度的上涨,其中迷龙,勇气值68%,信仰值25%,总算是有一个勇气值已经达标了。
但韩征很清楚,对于这些溃败了多次的溃兵们来说,要想挽回他们的勇气和信仰,最有效直接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带领他们杀鬼子,打出一场胜仗来。
只有打出一场胜仗,才能拯救他们已经崩溃的战争信仰。
那么就必须赶到缅甸战场去。
也只有到了缅甸战场才能痛痛的杀鬼子,才能继续获取无限的军功,韩征看了看自己的系统,军功拥有值仍旧在零上显示着,不觉有些郁闷。
是时候杀鬼子捞点儿军功了。
时间一晃就是五天,虞啸卿为特训队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之后,队员们的训练强度一直在逐步提升。
端枪训练、刺杀对抗训练、野外生存训练、伪装训练、强行军训练,夜袭训练,以及各种战术协同配合的训练。
短短的十五六天时间里,韩征恨不得把这些技能全部都灌输到这些老兵的脑袋里去。
十几天的时间里,队员们真正的体会到了韩征所谓的魔鬼训练。
说起来令韩征欣慰的是,这些溃败的兵油子虽说在信仰上几近崩溃,可一旦训练起来,一个个倒是掌握的很快,这一点远比新兵蛋子要来得更加容易。
还有五天就到了虞啸卿所说的出发的时间,韩征知道自己不能耽搁了,要想继续自己的计划,现在就得行动,他通过张立宪的搭线找到了虞啸卿。
“什么?你想提前五天带领你的溃兵,通过怒江直接赶往缅甸?”
“是。”韩征应道。
“何必多此一举,我们有飞机可以把你们直接运往缅甸,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可以到达地方,那里有美国人和英国人接应,落地之后一切就都有了。”虞啸卿说道。
韩征正色道:“团座说的我当然明白,但我认为日本人在缅甸早就布置好了防御,日军的空军力量有多么强悍我想团座比我更清楚,咱们想要通过飞机把一个团的人马运输过去,目标肯定不小,多半会引来日军战斗机的打击。
可如果在此之前我能够带领我的特训队从怒江赶往缅甸,就在日军的大后方进行骚扰,吸引日军的注意力,是不是可以对空运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
“就你们?一群连武器都没有的败兵?”虞啸卿说起话来直言不讳。
韩征道:“团座,我知道我这帮兄弟的根底,没错,是溃兵一路溃败下来,甚至连一场胜仗都没有打过,因为无数次的溃败,我们连勇气和信仰都已经快要丢掉了,根本不像是个军人。
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所以他们跟着我进行特训,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从收容站走出来,紧随着团座你的步伐,哪怕明知道此去缅甸九死一生,但他们还是没有顾虑。
迷龙说,这次去缅甸就是上面那些玩意儿让咱们去做炮灰呢!
可我和兄弟们说了,别人拿不拿咱们当炮灰这不打紧,只要你们自己还拿自己当一名军人,只要还能上战场杀鬼子,那就是值得的。
真要是说起来,几个军人不是在做炮灰?咱们在做炮灰,做川军团的炮灰,真要是往大的方面来说,咱们的虞团座同样是炮灰……”
虞啸卿脸色稍变。
“……为了保家卫国,敌人殊死搏斗在第一线的炮灰,为了千千万万大后方百姓的安危而九死一生的炮灰,为了我大好山河,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的炮灰。”
韩征一连串的明贬暗褒,又让虞啸卿的脸色跟着缓和了下来。
“团座,我们这些炮灰没想别的,就想上缅甸去杀鬼子,当您站在收容站的门口说完那一番言论的时候,我知道这些溃兵兄弟们的魂儿都被您给唤醒了,这道魂儿早就飞往了缅甸去。
但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从飞机上丢下去,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般。
另外团座以为就算咱们的飞机可以安全抵达缅甸飞机场,在缅甸的日军会无动于衷吗?
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封锁并占领飞机场,团座想要再借助飞机飞回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所以我想带着队员们一路走过去,路途中经过缅甸与云南的最后怒江防线,可以一路上做好地形地势的侦察记录。
我会带着他们在大后方与日军骚扰作战,若是团座带着队伍凯旋而归的时候,没准儿我们还可以作为接应呢!”
“说来说去,你这个人太精明,你不想让他们做炮灰!”虞啸卿道。
韩征道:“不是不愿意做炮灰,是不愿意做不明不白的炮灰,就算是炮灰也应该发挥出他应有的价值。”
虞啸卿笑了,“你是个聪明人,老实说,你知道对于你们这些人的安排是什么样的吗?”
韩征在沉默中等着虞啸卿解答。
虞啸卿叹了口气,“我向上级提过你们的存在,也提过你们现在的特训,但上级没有见过他们不明白,他们认为溃兵不应该享有飞机运输的待遇,但是我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去缅甸,我在争取,最后争取到的结果,也不过是让美国人用一架运输机把你们送到缅甸去。
现在你提出要带着自己的队伍过去,提前五天过去,我想你们甚至会比我们还要提前抵达,我反而觉得很欣慰,至少不用把你们当做冻肉一般装在飞机的货舱里拉过去,然后丢在缅甸就无人问津了。
你说的对,炮灰也总归要发挥炮灰的作用。
但我需要你的承诺,我不愿意看到我认为值得信任的兄弟,到头来再辜负了我的信任。”
韩征凛然道:“团座,我可以立下军令状,这次去缅甸要是团座听闻不到我的消息,也没有见到我带着兄弟们在战场上奋力厮杀的身影,到时候团座就算是枪毙我,我也没什么说的。”
“好!”
虞啸卿应声,他本认为自己就是个果决武断的人,所以他也欣赏韩征此刻表现出的果决,“既然如此,我答应你的请求,就让你带着自己的溃兵训练队提前赶往缅甸去。”
“多谢团座!”韩征敬礼,继而无奈笑道:“只是,团座……这个粮食药物武器方面还得您给支援一下,您放心,我们不求多,不要什么美国人的武器,也不要什么英国人的药,我们只要人手一把步枪,再配上几挺机枪,然后带上充足的弹药和粮食就足够了。
您是我们的团长,当我们想到我们团长的时候就总能想到您的名字,您总不能看着我们赤手空拳的去小鬼子面前送死吧?”
虞啸卿愣了,接着忍不住气笑了,拿手指怼着韩征说道:“说来说去,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你应该不会是害怕等到了地方,领不到美国人的枪,也领不到英国人的药吧?”
“嘿嘿,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团座!”
“好,我就破格再答应你一回,只是你要记住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如果没有做到你承诺的,你放心,枪毙你的时候我绝不会手软。”
“是,团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当韩征将这道命令转达给特训队队员们的时候,队员们都有些发愣。
张立宪这时已经返回虞啸卿面前报道去了。
不辣叫道:“不是吧教官,你让咱们用这两条腿从这儿跑到缅甸去?”
“就是呀,有好好的飞机为什么不坐啦?”蛇屁股问出了大家心底的疑惑。
韩征又望向其他队员们,“你们也都这么想,都想坐一回飞机?”
点头的占了大多数,孟烦了和迷龙两个倒是还在犹豫之中。
孟烦了道:“老实说,就咱们这群溃兵,人家要是真愿意拿顶好的飞机把咱们拉过去,小太爷我还真是有些不太相信,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炮灰也有这样的待遇了?
飞机那玩意儿小太爷没有坐过,但小太爷清楚的是,只要上了飞机,在什么地方降落那可不是咱们说了算了。
万一直接掉到了鬼子的包围圈里,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迷龙道:“烦啦说的一点儿没错,打了这么些年仗,见识了那么些个混蛋的长官,我算是明白了,没有哪个长官会对咱们这么好的。
哪个沤烂了的烂蘑菇才愿意坐飞机去呢,我同意咱们自己走过去。”
孟烦了和迷龙的解释说动了队员们,也不用韩征再多解释,所有队员都表示愿意跟着韩征赶往缅甸去。
接着下午就领到了枪支弹药。
装备是张立宪带着几个士兵专门用马车拉过来的,好一堆的装备,直看的许久都没有拿过枪的队员们一个个惊喜的放声怪叫起来。
除了装备之外,还有一大车的食物和一些常用的药物之类。
“教官,这些都是团座答应给你的东西。”
年轻的张立宪是个热血男儿,从不在乎职位什么的,韩征的能耐令他敬佩,所以即使不在特训的时候他也称呼韩征为教官。
不辣惊讶道:“教官,原来这些都是你问虞团座要来的!”
“厉害!”
“教官威武——”
队员们竖起了大拇指,可他们却看到自己的教官韩征的脸色有些难看。
“张立宪,团座这是什么意思?怎么送来的枪都是旧的,连五成新都不到,有些你瞧瞧,这膛线怕是都快磨平了吧?”
张立宪苦笑道:“还真是让团座给猜到了,团座说教官你肯定会这么问,团座让我给教官你带的解释是:
少给我讨价还价,爱要不要,另外记好你的军令状,别到了要被枪毙的时候再丢脸来求我。”
韩征:“……”
他一时有些无奈,这个虞啸卿的御下手段还真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得,装备旧一点儿就旧一点儿吧,只要能用能杀鬼子就成。”
张立宪道:“教官,对不住了,我向团座申请过想和你们一起行动,但他没有同意,没办法了……”
“好兄弟,只要是能上战场杀鬼子,在哪儿都一样的。”韩征拍了拍张立宪的肩膀,然后嘱托道:“老张,这次过去万分凶险,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必须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是。”张立宪有些感动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看了周围跟他训练了十几天的队员们一眼,对韩征说道:“教官,以你的本事肯定能带着兄弟们打出彩来的,我等着看你们杀鬼子时的英勇。”
“哈哈哈,好,老张,我还有一句话想让你带给团座。”
“教官请讲!”
“抵达缅甸之后迅速远离飞机场,最好依托于缅甸的树林一带区域和鬼子打游击战,如果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就退守怒江,然后炸掉通过怒江的石桥,与日军对峙,守住最后的防线。”
“是,教官放心,都记下了,我会把这些话转达给团座的。”
“去吧!”
“是,教官保重,兄弟们保重!”张立宪转身出了收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