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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他还在发烧啊,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请个大夫吧?万一他烧傻了怎么办?”卫二娘一边焦急地为楚然换掉被捂得热热的破布,一边对卫老头卫老婆子道。
“请什么大夫?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饭都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钱请大夫?”卫老婆子板着一张脸说道,即使女儿说这男人是什么贵人,但现在这贵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要是死了,那她岂不是连药费都亏了?
“可他伤得这么重,不找大夫不伤药,真的会死的啊!”卫二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有种预感,这个男人对她很重要,她不能让他出事。
“爹、娘,万一他在咱们家死了,以后他的家人找来,能不怪罪咱们吗?相反,咱们要是救活了他,那他肯定得报答咱们啊,就不说钱财了,就说以后四哥考了进士去当官,那不也得有后台吗?”卫二娘毕竟是女主,脑子还是有的,而且也非常了解自己爹娘的性格,立刻用未来的利益当大饼诱、惑他们了。
果然,卫老头和卫老婆子本来还不肯的,但听卫二娘说救了这个贵人能帮到自己心爱的四儿子,立马就积极了,手里没钱不要紧,再多卖几亩田地就行了,等这贵人救回来,获得的收益可是千百倍的。
“老头子,把家里剩下的田地再多卖几亩吧!”卫老婆子当机立断地说道,她就拼一把了。
卫老头点点头,同意了,卫二娘松了口气,她就怕爹娘还会固执,没想到这次这么容易就说服了。
卫老头果然很快就找上村长,说要卖掉自己家十亩田。
胡村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卖掉多少?”
“十亩。”卫老头说道,叹着气,诉苦道,“你也知道,我那房子都没了,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总不能住在屋顶都破了洞的破屋子里吧?大人没什么关系,但小孩却受不了啊……”
胡村长一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但是卖十亩的话会不会太多了?建新房也只要十几两银子吧?现在上好的水田一亩都七八两,你们卖两三亩不就够建新房的了?”
这家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要知道,卫家的房子没有被雷劈之前,可是在村里数一数二富裕的,家里足足有十五亩田地,可这次卫老头居然要卖掉十亩,这也太舍得了。
卫老头磕了磕手上的烟筒,才像是不经意般说道:“唉,这不是二娘前两天从山里救了一个贵人么?贵人现在身体还没有,又发了烧,得请大夫、得买药啊,我手上没钱,不就得继续卖田了?”
胡村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卫老头,他年纪跟卫老头差不多,大家又是同村的邻里,卫老头是个什么人,他一清二楚,这人无利不起早,利欲熏心,又狠心绝情,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话,连亲儿子都能抛弃。
这回怎么会这么大公无私、善良大方地卖自家的地也要去给贵人请大夫?这很反常。
除非——这样做之后得到的利益会远远大于他所付出的……
胡村长想起村里人说的卫二娘救得是个富贵人家的人,便自认为知道了卫老头是想以小博大,既然人家都有这样大的魄力,那他也不会阻拦别人。
于是他没有再劝,说:“行,我会替你打听打听买家。”
卫老头连忙道:“最好快些出手,毕竟贵人还等着请大夫买药呢!要是耽搁了那就不好了。”
“行行行!”胡村长只得跟他保证会尽快。
卫老头回了破屋子,就听到屋里吵闹的孩子的哭嚎声,吵得人脑袋疼。
“你们怎么回来了?田地还没卖,新房子都还没影,回来干嘛?”卫老头皱着眉头看着捂着脑袋坐在破门槛上的卫二郎,问。
卫二郎抬起脑袋,难堪地回答道:“被岳母赶回来了,嫌我们一家吃闲饭,还说我们是被雷劈过的人,晦气,在他们家住着会克他们家的人……”
“什么?他们居然敢这么说?!你婆娘呢?你婆娘不帮忙说话?她以前偷偷帮衬娘家的时候还少吗?现在轮到她娘家帮帮忙就变脸了?”卫老头气得脸色涨得通红。
“她也被赶出来了,说是要跟她断绝关系,以后也不让她回去了。”卫二郎垂头丧气地说道。
“欺人太甚!这是看咱们暂时倒霉了就翻脸不认人!”卫老头气得在门口咒骂了亲家一顿,但于事无补,于是一大家子又得挤在破屋子里过活了。
偏偏卫二娘救回来的楚然还霸占了被当成床的、相对完好的一扇门,于是卫家其他人就不太乐意了。
卫三郎狠狠踢了一下楚然躺着的门板,说:“这个是哪里来的野男人?!我们自己都没床睡了好,还要让给他?”
卫二娘吓得急忙冲过去,拉住卫三郎的胳膊,说:“三哥,这个人的身份不凡,咱们家救了他,他还能不好好报答咱们?咱们不能亏待了他啊……”
卫二娘好说歹说,才为昏迷不醒的楚然挣得了继续躺在门板上的福利,说起来也令人心酸,好好的一个安定侯世子,从小睡的都是高床软卧,可现在他连张像样的床都睡不上了,险些连破门板都保不住。
要知道,在原主的那辈子,卫家的大房子没有被雷劈掉,所以楚然被救回去之后,睡的床铺那都是干净整洁的,并没有委屈了他,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楚然浑浑噩噩地躺着,意识模模糊糊,恍惚之间,听到孩童尖锐的嚎哭声、妇人的尖叫咒骂声,还有什么“贵人、报答”之类的话,他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太沉重了,他最终体力不支,根本睁不开眼睛,就又昏睡了过去。
因为卫老头急着卖田地,胡村长只得折了些价才把那十亩田地卖掉,卫老头本来是不愿意的,但贵人等着请大夫、家人整天窝在破屋子里争吵不休,各种事情烦得他焦头烂额,他再也等不及了,就不得不肉疼地贱卖掉了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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