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北风呼呼诉凄凉,有情人修无情道,悲伤该忘哪里藏,一座新坟,牌位无字样,点点隆起,告天地忧伤。
是夜,在雪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周围的景象,一片死寂,突然,寒风吼叫起来,给这片天地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气象。风卷残叶,地上的雪花被卷起了一些,形成了一个漩涡,越来越大,不停地转动着。若是有活人见到,怕是要被吓去三魂七魄。
寒风过后,这里又出现了一片宁静,好像时间被静止了一般,无任何动静。
新坟前,陡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与雪光照应,分不清是人是鬼,是仙是妖。
她是楚非羽…噢不,是楚非羽的魂魄。
她站在坟冢前一动不动,脸上冰冷如霜,一片平静,没有死之前的怒吼,没有惊人的仇恨,好似一切前尘化为虚无一般!
“呵!原来这个世界,是有仙也有鬼的世界,只是在另一片天地中——所谓修仙界。那些修仙者个个与凡尘绝断,不沾世俗,追求仙道,凡尘牵绊,只会动摇他们的道心,所以自己和孩子成为了谢致远修仙路上的第一个阻碍,他便要斩去尘缘,斩去她们。”
想到孩子,楚非羽魂体一阵动荡后,便来到了地府最深处,忘川河畔。
只见河里数不清的鬼魅魂体张牙舞爪,见到陡然出现的新魂,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尖利的爪子撕抓着,像是要把之撕碎吃了,各种让人心脏难受的森然嘶吼,刺痛耳膜,却并无影响楚非羽半分。
这忘川河里的,便是人间作恶多端的人,大大的往生镜立在河岸上,照出这些鬼魂残忍的一生。
楚非羽站了一会儿,才晃动了一下,走到往生镜旁,却什么也照不出,仿佛前生过往,如烟云消散于虚无,又或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了。
可人间孤冢,萧条破旧的小木屋,又在彰显着什么。
楚非羽定定看着面前毫无动静的镜子,抿了抿嘴。她的周围突然出现一阵波动,几个鬼差和地府判官咋然出现在她身后。
“不知仙尊亲临地府,可有何事?”在楚非羽才到地府,他们这些地府高层便有所察觉,阎王派他前来查看,没想到来的是一神魂,惹不起的大神。心端端抖了一下,恭敬有加的问候。
“唉!只希望这尊大神不要朝地府发难的好,不然这地府怕是要经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重建”判官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也无甚大事,此次来,意在借你生死簿一观,探我儿如今魂在何处!”
楚非羽神魂从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刻,她便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她前世是一个神,应该说生来便是神,更可笑的是神界遭难,她才出生就被人下了禁制,一身的神力无法使用,还成了一个遗孤降落凡间。
被一对平凡夫妻收养,生活得开心幸福,但是凡人活的再长也不过区区百年时光,她见证了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死亡,唯独她,被时间遗忘,不老不死不灭!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热闹的村庄死寂一片,除了她,再无一个活物,那里成了一片死地。守着村子里人们的坟冢说了上千年的话,最后忍受不了孤独寂寞,兵解而去。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人烟旺盛的地方,只是她出不去,那方天地是被法则驱逐的空间,不管任何大能,都只能在那里自生自灭。
她兵解后,遁入六道轮回,成了凡人楚非羽,多了一世的经历,只是这一世太过短暂,十六岁前承膝父母脚下,简单自由快乐;十六岁后与谢致远相识,那惊鸿一面,葬送的便是一生。
十七岁与他成亲生子,让她感受到了情的美妙,只是人心易变,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世间最苦是情种。
犹还记得他眉眼,温文尔雅,丰神俊逸,与自己交谈,温柔动人心,满眼都是爱情,满心都是自己。
在那成亲的三年里,平凡是真,幸福是真,可是…仇恨也真!
世人都晓神仙好,却不知长生之道,孤寂无趣,艰难险阻,死里求生,逆天而为求得长生,万年孤寂万年悲,最终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做神仙,其实还没有做凡人来的快乐,每一次的轮回都是新起点,都是另一种体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乐趣,总比守着冷冰冰的宫殿来的好!
楚非羽在这里想着过往,想着人生,却不知道判官心里的滔天骇浪。
生死薄乃是这六界中与天地一同出世的绝顶至宝之一。这天地中以书为形的至宝有三:“天书封神榜、地书山海经、人书生死簿!”
生死簿乃是阴曹地府中管控众生灵寿命的名册,由鬼王阎罗王身边的副属判官所执掌,内容记载着人世间所有人畜的名单,包含着每个人以及其他生物的阳寿期限与阴寿期限,主要专用以控制生死之用,从出生乃至死亡的所有生命信息都众在其中。
若是有人妄自动了这生死簿,那犯下的便是滔天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神、仙、妖、魔、人、鬼六界,都有其自然法则,绝不是人力所能干预的,她想要借生死簿,那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大尊可不要打趣小的,也不要向小的发难,实在是大尊的要求,小的做不到啊!”判官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突然蹲下,想要去拉楚非羽的衣角,吓得楚非羽连忙往后一跳,倒退几步。
她的冰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龟裂了,僵硬着身子,呆呆地看着那个一点儿形象都无的判官。
内心是一万个草泥马,不怕判官威风大,就怕判官臭不要脸哭天抹泪!这判官本来高大的形象就这样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停!”楚非羽万分头疼,赶紧叫停。判官立刻停下来,委屈巴巴的。
“我可以不动你生死簿,不过请你帮我找一找凡间谢阳,谢致远和楚非羽之子,如今魂在何方?”头疼的声音终于停下来,楚非羽有些怕了他。
“行行行!只要不动生死簿就好!”判官突然变脸,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手一抬,生死簿便出现在他手上。
楚非羽简直没眼看他贱兮兮的样子,专注他翻动的生死簿,抱着手冷漠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