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丁鸣谦饰演的执政官燕兵身材颀长,相貌英俊,唇边浅笑温柔随和,气质斯文优雅,隐隐带着威严。单看形象,不得不承认他是位儒雅和善的领导者。
但此时此刻,所有观众心里对这一角色的评价都是:
尼玛,这个b……
苏酥的表情非常复杂,她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个热搜词条,每一条底下都窜动着无数评论,其中伴随数不清的或震怒或阴阳怪气的黄豆表情。
第三轮《空碑》的罗含章;
第四轮《熔炉》的詹长清;
第五轮《逐凰》的许双双;
第六轮《为难》的她自己;
现在,第七轮《鳞人》的丁鸣谦……
知名没良心艺术家,编剧袁萧,拍一部片子,就要献祭一个演员挨骂。
苏酥眼含热泪,侧身转头望向袁萧的方向。
哈喽?
还有心吗?
袁萧默默缩起身体,试图让方友文挡住自己。
方友文觉察到他的意图,立刻挺直上半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拒绝打掩护。
秦绝给他俩一人糊了一巴掌,两个脑袋全按下去了。
方友文和袁萧仿佛被老鹞鹰两翅膀从高空扇飞了的一对海鸥,蔫巴巴地缩进座位,静若鹌鹑。
至此,燕兵与科研人员的对话已经将整个阴谋赤裸裸地揭露了出来。他的确就如瑞跟舒镇说的那样,根本没想过拯救鳞人,而是将他们当做“它们”,像牲畜般对待,用以攫取新能源。
长了鳞片?那就剥。剥完了注射药剂,继续长。再长再剥,直到身体虚弱得实在无法再剥下鳞片了,就将鳞人推进焚化炉,炸成纷纷扬扬的粉尘鳞灰,到死也不放过一点价值。
就像种植韭菜,长一茬割一茬;就像畜牧牛羊,生一头宰一头。
燕兵一造的科技帝国,建立在血淋淋的鳞人尸堆上。
观众们得知真相后无不遍体生寒。
而更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特别搜救队使用的机甲和武器竟也来自于鳞人――这是什么产自鳞人,用于鳞人的地狱笑话?
“鳞血馒头……”
丛宁安看得牙酸。
你这影片,真的适合“全年龄向”这个关键词吗?
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的好不好!
但丛宁安这么腹诽的同时,又发自肺腑地认可方友文的“擦边”技术。
毕竟,把刚才那段残忍场面以瑰奇几何的形式呈现而出的设计实在胆大又新颖,就冲这一小段,《鳞人》申请“最佳视觉效果”和“最佳艺术指导(美术相关)”两个奖项绝对能被成功提名。
再往大了说,优秀的艺术作品本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并不是“为了保护儿童而严禁某些内容”,而是“为了不影响青少年儿童身心健康,从而禁止某些过于低俗、直白、露骨的内容”。
换而言之,不是不能创作,而是要创作得“高级巧妙”。
成年人看了自然能懂,大家会心一笑;孩童就算看了,也只会懵懂不解,而既然理解不了个中意味,就并不会受到不良影响。
《鳞人》剧情残酷,放在正常标准肯定是限制级,但方友文灵活精巧的处理成功规避了被卡审、卡分级的风险,从这点就能看出他对作品的把控更有进步,
成长速度堪称可怕。
正想着,放映厅内巨幕画面再变,科研大厅突然响起刺耳警报。
燕兵神情一凛,眉头紧皱又舒展开,发出冷笑。
“终于等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镜头径直切换到了瑞三人。他们依然被分别关在牢房中,几天过去滴米未进,阿波和阿流的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几分,而本就修长瘦削的瑞反倒看不出明显变化。
燕兵所言不差。此时此刻,瑞等人手上的镣铐反复膨胀又缩紧,晦暗的房间里时不时爆出一团亮眼的火光。
瑞面容冷峻,汗滴滑过脸庞。画面移至特写,镣铐之内,冰与火疯狂冲撞,不死不休。
下一个镜头紧随而至,对准了瑞的腰侧,那里规律闪烁着一点不同于火焰的红光,与前不久舒镇提醒连帽衫鳞人时使用的指示灯光完全一致。
音乐骤起,场景变换,竟是舒镇等人遥遥埋伏在外,举着简陋的望远镜观察情况。
反应快的观众们立刻明白了瑞的用意。原来他那天被盘鸿袭击之后就临时改变了想法,以自己三人作为诱饵,利用定位器寻找到燕兵的老巢,届时里应外合,援救惨遭非人待遇的同胞。
“又要打了吗?好啊!”
被刚才燕兵那副道貌岸然模样气得肺管子疼的观众们立刻支棱起来,屏住呼吸看向银屏。
而那些来重刷电影的粉丝则集中精神,因为他们心知接下来的剧情节奏有多快,稍不留神就会忽略精彩的细节。
果然,瑞猛地冲开了禁锢,火焰如洪流冲开牢门,怒鳞党三人再聚首!
与此同时,画面再次由动转静,色调突变,居然切到了盘清那边。
等等,盘清?
差点忘了!刚才那些毛骨悚然的鳞人遭遇,本就是从盘清入侵医疗基地网络的那一刻起才揭露于人前!
键盘敲击声如急雨坠地。简单粗暴的快剪里,各个监视器屏幕陡然一黑;数条通道内的警卫被防卫机器人电击致晕;灯光接连灭掉,唯有安全通道指示牌散发莹莹绿光。
“怎么回事?……啊!”
护士还未摸清情况,就被机器人击倒在地,丧失行动力。
淡淡“嗡”声中胶囊病房的门一扇扇升降打开,盘清“啪”地将小计算器一收,手撑床面一个滑铲,飞快离开狭窄的房间。
她奔跑着,捏起一小颗微不可见的黑粒凑到嘴边,低低出声,声音即刻有选择性地连通广播,在鳞人所在的“蜂巢”病房中响起:
“门已打开,uu看书在这里治疗鳞片只会越长越多,燕兵是大骗子,大家快抓紧时间往外逃!”
无数蜗居在房间里的鳞人惊愕抬头,其中也包括那个影片一开头便与男朋友分开的女孩。
她的鳞片已经覆盖到了脖颈,病情严重程度一览无余。
短暂的反应时间过后,还能行动的鳞人们犹如被海浪推着的鱼群一般,从医疗基地的各处潮涌而出。
远处,耀眼火焰直冲天际,是瑞脱身的讯号。
舒镇狂喜抬眼,匆匆将望远镜收好,神情凛然带头冲锋。在她身后,连帽衫男子肩扛粗糙的火箭筒,一炮轰向医疗基地的正面,炮弹威力刚猛,赫然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镜头再切,一架眼熟的深蓝色机甲伏低身形,在密林中敏捷穿行。
“啊啊啊,果然还是不放心――”
驾驶舱内的盘鸿咬牙碎碎念道。
砰砰砰砰!
急促规律的音效将放映厅的巨幕切割成四份,是盘清和大逃亡的鳞人;是骑着重机车暴力突进的瑞;是狂奔支援的舒镇;是意外赶来的盘鸿!
第一次观看《鳞人》的观众呼吸陡然一滞。
节奏好快!
竟然四线并行!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