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V博直播算上中间间隔的那一会儿,全程两个半小时,结束时气氛还不错,秦绝朝着镜头挥挥手,关闭了直播。
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森染发来的消息。
阿爸的乖染染:呜啊来晚了!
阿爸的乖染染:抱抱阿爸——
秦绝一个人在家,就点开语音通话,歪着头把手机夹在肩膀处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那边忙完了?”她问。
“还没有呢!不过可以稍微松口气啦~”森染的小奶音从听筒传来,“以后我会分出注意力到阿爸这里的!不会像今天那么没秩序了!”
秦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道:“要是当时突然不能送礼物了,大概会被人认为是V博的bug吧,给客服添麻烦也不太好。”
“唔,好吧。”森染又说,“那阿爸去忙吧,歌曲的音频上传交给我啦!”
“好——就交给阿染啦。”
秦绝从小冰箱里拿出食材,厨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
“嗯哒!”
V博直播自带录像,会在直播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上传到V博平台,森染只需要做个剪辑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森染依依不舍地挂断通话,秦绝草草解决了晚饭,躺回到钢板床上,进入影视空间。
……
十一月十三号当天,秦绝从束缚带中醒来,略显吃力地打开搭扣,下床洗漱。
此时刚过正午十二点,昨晚她状态很好,在影视空间里呆了很久,脱离后反噬也严重了些,折腾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
她冲了个战斗澡,换好衣服后,张明就敲了门。
“吃饭了没?”
秦绝让他进屋,接过他手里带的午餐。
“吃过啦,秦哥您放心。”
秦绝坐在小厨房里喝豆浆,张明就拿着扫帚簸箕把书房和客厅打扫了一遍,很有生活助理的样子。
“你上一份工作这就结束了?”
秦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开口问。
“呃。”张明挠了挠后脑勺。
“说吧。发生什么了?”
“也没啥。我当了几天小工之后,被调去给一个演员做临时助理。”张明有点懊恼,“那位老师不大喜欢我这样的人,就辞退了。”
“你这样的人?”
秦绝看他一眼,“怎么,嫌你会来事儿了?”
“嗐。可不是。”
张明本来只是自己有点委屈,被秦绝一问,此时又没外人,到底还是没忍住。
“秦哥,你是不知道,那人真的小鼻子小眼的,我本想以他的名义给其他工作人员送瓶水什么的,想着能留个好态度好名声,结果他以为我要借着他助理的身份跟别人攀关系套近乎,觉得我吃里扒外,就把我给开了。”
“谨慎过头了。”
秦绝不置可否道,“但也能理解。娱乐圈这种地方,处处防人,生怕自己哪天就被踩着上位。呵呵,在别的圈子也差不多。”
末世里为什么起初大家都不愿意救人?无非是担心农夫与蛇罢了。
“哎,我知道,就是有点矫情。”张明做完清洁,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秦哥,还让你听我念叨这些事。”
“就当听八卦了呗。”秦绝笑笑,“哪个演员啊?说出来我避个雷。”
避雷这词还是她跟粉丝学的。
“景兴河。”
“哦……没听过。”秦绝并不在意,她只是随口一问,“东西都带好了?”
“嗯嗯,我昨天没事儿先跑了趟车站,给蒋导齐哥他们的礼物都在车站的暂存柜里,柜子是秦一物流的,我选了密封性最好的那一层。”
“行,那正好。”秦绝收好食品垃圾,洗了把手往书房走,“记得在APP上报账。”
“嗯呐,这个错不了!”
张明手机里也有个森染出品的应用,每一笔工资和公事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
蒋舒明定的地方在杭城,离苏城也是打个高铁就到的距离。秦绝背上吉他和配件,张明拿着两大包礼物和慰问品,两人直奔高铁站。
从杭城东站出来,就看见了蒋舒明的男助理。齐清远也是乘高铁过来的,到站时间跟她俩没差多少,此时也坐在保姆车里,张明惊喜地拉着他聊起天来。
这孩子聊天之前还看了眼秦绝,被她好笑地在脑门上敲了个栗子。
“我像是介意这个的人?”她笑道。
张明摸摸脑门,嘿嘿一乐。
齐清远笑着拍了拍张明的肩膀,他在公司里人微言轻,不方便带着张明,现在看他跟着秦绝也觉得挺好。
一行人乘车前往目的地,地点是杭城有名的楼外楼,窗外能直接望见西湖。
蒋舒明提前包下了第三层,清了场等主创人员过来。
秦绝到的时候赵姝静和徐秋石都在,又等了半小时,岑易、林肖晗和剧组主要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地赶过来,邬盎也在,像很久之前那次聚餐一样,给秦绝挤了挤眼睛。
秦绝失笑。
“咦,夏禹霆呢?”林肖晗问。
“有通告,来不了。”邬盎这点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给了她一个需要意会的眼神。
秦绝和林肖晗了然,通告是真,嫌弃囚笼剧组太糊,不想参与也是真。
蒋舒明并不在乎,反正夏禹霆饰演的少年季声戏份比秦绝还少,他作为特约出演刷一下脸,剧组也蹭了他的流量,利益交换,两不亏欠,没什么好说的。
“来来,吃饭!”
蒋舒明招呼大家。
这顿饭既和谐又愉快,除了必要的敬酒环节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拼酒劝酒,在秦绝给每个人发了根pocky之后,更是连个点烟的都没有,闻到烟味会偏头痛的赵姝静抿嘴直笑,弯着眉眼,很是动人。
酒足饭饱后,蒋舒明说片子已经完成了粗剪,剪辑初稿送了一审,不出意外的话刚好赶上跨年前后上映。
“贺岁片?”岑易有些吃惊,“玩这么大?”
“你都要冲影帝了,还这么玩不起吗?”
此时能坐在这的,都算是自己人,蒋舒明遂笑着调侃道。
“剑走偏锋呐。”徐秋石是老戏骨了,知道许多上映的门门道道,不禁感慨道。
秦绝虽不懂这个,但想想一堆阖家欢乐的电影里冷不丁杀出一部犯罪悬疑片,别的不说,至少吸引眼球是够的。
她随即想起之前查过的相关资料,一部电影拍摄结束后,首先是粗剪版本,接着是精剪和定稿,剪辑定稿后便开始着手后期制作,加配音、特效和字幕等。
按照十几年前的新政策,粗剪版本即可送到国家电影局进行第一轮总审,定稿后送第二轮技审(技术审查),审查过后便是制作放映母盘,同时申请院线,定档上映。
囚笼这部电影制片商就是蒋舒明本人,于是省了送给片商检查的步骤,加上蒋舒明在开机拍摄时就让剪辑师同步工作,效率的确很高,更别提电影本身是现代都市题材,几乎都是实景拍摄加原声录入,也节省了一大段后期制作的时间,能赶上贺岁档并不奇怪。
蓝星相比起平行世界的地球来,在文化产业上的发展更高效也更自由,十分看重文化产权和版权的同时,对影视作品的审查速度也很快,一般情况下,一审半个月,二审一个月,且出于鼓励目的,规定每一部新电影上映当天都会有百分百的院线,换句话说,不管是多烂的电影,在上映第一天也能在每家电影院至少排出一场。
近几年来,有几部小成本电影便是这样逆风翻盘的。
“大家都有什么感受?来说说。”
秦绝这一走神,再回神时饭桌上的话题已经变了。
“先让主演来。”徐秋石笑着起哄岑易。
“哎哎。”岑易直摆手,带着笑沉吟半晌,感叹道:“说实话,我挺幸运的,这几年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家庭也幸福美满,就觉得没什么好争抢的,维持现状就行。”
“但是为了奶粉钱,”岑易说得一乐,“总之各种原因吧,还是下定决心跟着蒋哥拼一把。真的,不拼不知道啊,演技这个东西真是一天不练就要倒退,亏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维持现状,其实不是这样。”
“这次囚笼的拍摄,我就大言不惭地说吧,我是的确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劲儿了。”
岑易眼眶微红,感触颇深:“虽然也的确是抱着野心来的,但是拍完那一刻,就觉得,完成了,已经非常足够了,希望大家都能得到顺心顺意的结果。”
他双手合十拜了一圈,众人接连鼓掌。
“对了,也得感谢我们秦小狼。”岑易突然cue到秦绝,跟林肖晗他们笑道,“你们没看见他之前那场戏,眼神和气势真的绝了,一下子就让我找到了季声那股萦绕多年的恐惧感,状态唰地就上来了。”
“哇真的吗~”林肖晗眼睛亮亮的,“那我上映时好好关注一下!”
“真的。的确优秀。”蒋舒明和副导演都在点头,“正好说到了,来,小狼啊,发表一下感言。”
秦绝一愣,笑了笑,学着岑易站起来,想了一小会儿道:
“我戏份少,真谈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里一定要感谢的是蒋导和岑哥,多谢你们两位,让我,算是拥有了一个好好演戏的目标吧。我不知道这称不称得上是个梦想,但是,对于那个时候遭遇了变故,对人生迷茫的我来说,你们二位说过的话,真的影响很深。”
她又笑道:“杀青隔一天就跑回剧组当小工,我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蒋舒明和岑易都笑。
“囚笼是个非常好的剧组。”秦绝接着说,“演员们都在钻心表演,蒋导和两位执行导演讲戏时认真负责,几乎是事无巨细地教,除此之外,武指、灯光、摄影,等等等等,整个剧组,整个团队都是一体的,这种氛围特别感人。第一次拍戏就能在这样的剧组,是我的荣幸。”
她说得真心实意,主创人员都露出笑意来。
“好了,接下来交给我们狼哥。”秦绝神情一转,朝齐清远一笑。
齐清远在演艺圈也呆了几年了,却仍然不太爱说话,蒋舒明知道他的脾气,摆摆手让他不用站起来,随便说点什么就行。
“我想说的,也是谢谢。”齐清远沉默了一会儿,真诚道,“谢谢蒋导的看重,谢谢岑哥的指导,谢谢每一个付出的人。”
他又憋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进圈子的梦想就是在电影里露脸。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众人愣了愣,都笑起来。
“你这梦想可够现实的。”岑易去拍他后背,笑道,“实现了也挺好,接着就能继续努力了。”
齐清远重重点了点头。
他从小就在武行长大,进了娱乐圈也始终在做武术替身,曾以为自己会在替身这条路走一辈子,根本没有露脸的机会。
直到蒋舒明发现了他,选择了他。
梦想在实现的一刻,总显得轻松、简单,令人难以置信,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或她已经做了多少的付出,拼着命坚持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