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不仅是她的,也是她的啊!她就这么无所谓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
晏凤珠看着桃夭半死不活地被强行拖走,嘴角微微挂上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
“别人用过的东西,我便不会再要。”
很快,外面传来了桃夭阵阵凄厉的叫声。
等声音熄了,她出来看:“竟然还活着!命真硬。”
桃夭突然变得很激动。她似乎想要坐起身来,可是她的双手被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
她只能在晏凤珠面前挥动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臂,似乎想要打人,却连晏凤珠的裙角都无法碰到。
晏凤珠认真端详她:“这张脸也被毁了,现在也跟我差不多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定会加倍奉还的。”
“你竟敢这样对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咳……我不会放过你的!”
桃夭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嘶喊。
晏凤珠轻笑:“你怕是连做鬼的机会也没有了!”
她转而抚摸着自己的脸,似泣非泣:“硬生生夺走我的脸,你难道就不狠了么?”
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子会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天还没亮,她就让哑奴将桃夭扔到了街头。
当人们开始围着桃夭指指点点时,她已经在旁边的茶楼里喝着茶了。
手筋脚筋被挑断的桃夭,只能靠手臂支撑着身体在地上爬……
外边的桃夭还在地上爬着,她不得不佩服她还能有如此毅力。
“公主,娘娘回来了。”哑奴突然过来禀报。
晏凤珠起身:“回宫吧。”
她出来得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就在晏凤珠乘坐马车离开后,出门办事的行舟从一个小巷转出来。
见前面围着一群人闹哄哄的,他挤开人群想看看有什么热闹,不料下一秒,裤管却被人抓住。
“师兄……”
行舟低头,面前拉住他裤管的女人披头散发,脸上、身上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却像是如遭雷击一般,浑身一震!“是你……”“你怎么了?”
随即又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方才叫我什么?”
可是眼前的女人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头一歪,晕了过去。
“欸,你怎么样?”
行舟忙弯腰将昏迷不醒的女人抱了起来,疾步离开。
桃夭醒来时,是在一间客栈。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她低头一看,手腕、脚腕被纱布包裹着。脸上也被涂了伤药,火辣辣的疼。
虽然活了,但桃夭却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
手筋脚筋俱被挑断,全身上下数不清的伤痕,脸更是被毁得惨不忍睹。
从今往后,她形同废人,手无缚鸡之力,以前的武功都不复存在了。
晏凤珠这样做,简直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桃夭盯着床侧方桌上的瓷碗,只要打碎它,割破颈上动脉,她就解脱了。
她的手脚皆不能动,只能靠头不停撞击桌案。
最终瓷碗落下,应声而碎。
她瞅准了一块正好竖起的尖利瓷片,滚下床。
“砰”房屋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撞到墙壁发出一阵巨响。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落到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去死!”桃夭挣扎着叫道。
“夭夭!不要这样,不要做傻事,清醒点!”行舟的声音竟然有点哽咽。
桃夭抬起一直没有抬起的眼来,行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露骨的伤痛,从来没有的绝望了的悲哀。
她的眼神看的行舟的心骤然缩紧,一阵疼痛。桃夭没有流泪,可是她眼中的绝望却足以比泪水更让行舟心痛。
“夭夭……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行舟一把抱紧桃夭,痛苦的说。
桃夭笑了起来,一直的冷笑,她推开行舟,摇摇晃晃跌倒在床榻上:“你认错人了。”
行舟神情沉痛,他红着眼攥紧桃夭的手臂颤抖着说:“不要再骗我了,你是夭夭,你就是她,对不对?”
桃夭看他浑身颤抖的样子,隐隐心痛,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手腕却无力垂下,最终放弃了:“都过去了。”
“什么都过去了,师妹,你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吗?”
行舟哪里舍得她如此,将她一把拽起,拽进了他的怀里,逼迫她直视他猩红的双眸。
“我没有背弃我们的誓言……”
他向她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向她诉说着三年的情思。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翻涌而来,行舟鼻尖泛酸,喉咙哽咽。
他伸手握起桃夭的手臂,看着她因为挣扎而磨的出血的手腕,他从身上拿出来伤药,极致温柔的给她倒了上去:
“夭夭,你放心,我这便带你离开,我们回山上师门,远离尘世。”
桃夭一怔,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伤口剧烈的疼痛袭来,可她并不觉得想要流泪,她看着他上药的样子,想起来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照顾她的,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很自在。
“你……现在我就是一个废人……”她看着他低着的头道。
“这样你就不能离开我了,你我可以厮守到白头。”他抬头回看她,明明性子冷淡,却偏偏长了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
“可是我手脚不能动,一直闷在屋子里会很无聊。”
“你想去哪里我都抱你去。”
行舟安抚着桃夭的背,轻声细语说道,“夭夭,放心现在由我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你现在身体虚弱,好好养病。”
“我们,还能回的去吗?”桃夭摇了摇头,眼泪顺势滑落。
“夭夭,我不会再负你,你再信我一回可好?”他的语气近乎祈求,轻轻亲吻她的脸颊,力道却不减,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迎风而立的偏偏少年。
“你能保护我多久?”
“一辈子。”行舟给出自己的承诺。
桃夭的眼泪滴在他的肩上,行舟搂着她的腰,感受到了身上的凉意和重量,亦闭了眼眸,眼泪滑落。
“你说行舟消失了?”马车里的沈芙蓉震惊问道。
与她同坐的萧天陌摇摇头,“也不能说消失,留了书信告别,但并未提及去处。”
那便是刻意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