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呼哧一笑,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个红衣墨发,一脸张扬的男子。
线条分明的俊美面孔上,双眉斜入飞鬓,又生了一双狭长多情的凤眼,睫毛纤长,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的唇……
长的很像她上学时学校的校草。
让她不由得有些怀念以前。
但怀念归怀念,作为一名有原则的优秀青年,该抵制的还是要抵制的。
“你当街纵马,险些伤了人命,还造成很多商贩受了损失,你应该向他们道歉。”沈芙蓉的话沉稳而有力。
“是啊是啊……”
“这位小娘子说的在理。”
四周唰唰飞来哀怨的目光,徐萧离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同时感觉脸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一样。
他不由得开口:“干什么?没听说过军情如火么?急报岂容片刻延缓?”
话未完,已经走到马旁的徐萧离伸手拿到绑在马身上的包裹。
他掸去包裹上的尘土,解开,露出里面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摇头叹道:“可惜了。”
随后掏出传递书信用的竹筒,将包裹拢了拢,与狐裘斗篷一起丢到地上,用火折子点燃。
他的举动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好奇,也都议论纷纷:
“徐公子这是做什么?”
“是呀,这么漂亮的狐裘说烧就烧了。”
“他一个纨绔子弟,还谈什么军情大事,真是可笑……”
徐萧离似是听到了众人所言,他双眸一睁,眸光霎时犀利起来。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了声音。
徐萧离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他转身走出几步,停下来偏过身,回头斜了众人一眼:
“槐南镇一带如今正闹瘟疫,你们最好不要去那里!”
薄唇溢出的话,冷峭严厉。
犹如一滴水进了油锅,不仅炸得那群人议论纷纷,就连这边的沈芙蓉和十月都瞪大了眼睛。
闹瘟疫了?
沈芙蓉心里一咯噔,她知道历史上好多旱灾、蝗灾、瘟疫盛行的时代,难道如今连繁华的大晏都逃不掉被侵扰的命运了。
“难道槐南镇真的生了瘟疫?”
众人都十分震惊,满脸写着“这怎么可能?”还有人拿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槐南镇是青州府城附近的一座小县,和这里只隔了三四百公里,不算近,但也算不上远。
“如今那里闹了瘟疫?可这之前怎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瘟疫这事情非同小可,可不能胡乱说。”
“怕不是这徐公子故意卖弄吓唬我们的吧!”
“我看也是,瘟疫一般只会发生在灾荒之年,或者是战乱之地,如今青州一带百姓生平,怎会无缘无故闹起瘟疫?”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旁的黎夜玉皱着眉头,赶紧走上前来,脸上的神情很是懵,还有点不敢相信:
“夫人,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沈芙蓉点点头:“嗯,我们先回去。”
周父在青州及周边镇县开设了多家善堂、学堂、医馆,也收治一些乞丐和贫困无依之人。周二爷又是知府正管下的七品推官,如果真的是闹起了瘟疫,他们一定能够知道。
青州府衙内。
知府徐守德紧急召集各房官吏议事,所议之事自然是眼下这场恐怖的瘟疫。
徐知府放下手中的信筒,紧锁眉头,闷声不语,所有人都能察觉他心中的不快。
片刻后,徐知府眼中满是凝重,他沉声说道:“好,现在人齐了,离儿,你先给大家来说一下看到的情况。”
“是!”
徐萧离点了点头,越众而出:
“我受父命外出,归来时路经槐南镇,那里如今恐怖阴森,已如十八层炼狱……”
“……隔得老远,便闻到一股恶臭。昔日清淡的墨香,哪里还能闻得到?”
“明明是秋收的季节,门口的那些树,却连一片树叶都没有,干枯的树枝上面系满了随风飘荡的白布条。”
“偌大的一座城空荡荡的,见不着一个活人,满地的尸骸,几只食腐的鸟儿落在上面,伴随着的是一声声凄凉的鸦声回荡。”
“据说刚开始还只有十几个人感染,到后来几百个人感染,再到几千个人……”
徐萧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悲切:
“槐南镇的县令已经叫人把整个县城把守了起来,禁止百姓出行,并托我带信出来,向青州府城求救。”
众人越听越是感觉自己后背冷汗直冒。
瘟疫?怎么会发生瘟疫?
槐南镇就在青州府城的边上,要是真的爆发了瘟疫,那么就有可能危及到青州。
而且当今的朝廷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对于朝廷来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整个槐南镇封住。
可是如果真的是瘟疫,被封住的槐南镇,那势必就会被舍弃,在槐南镇的所有的居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各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徐知府端坐在案桌前,脸上神色很是肃重,他虽然在官场这么多年,但是毕竟没有处理过瘟疫的事情。
其实就算是大晏朝这么多的官员,也是没有几个处理过瘟疫的事情的。
“大人”,刑房魏主事出列,“属下以为,而今特殊时期,应直接将染上病的百姓,活埋,火焚,相信仅需短短的几日时光,便能将瘟疫给控制住了。”
周二爷周学源听得咽了咽口水,不由脱口道:“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周书堂,成大事者岂可妇人之仁?”
魏主事不以为然,抬起头看了周二爷一眼,“瘟疫哪有不死人的,况且染病的那些人,也是将死之人!”
徐知府认同的点头,此时如此处理确实是最佳的方法。
“父亲,孩儿有异。”见周二爷张了张嘴,未敢再辩驳,徐萧离就站了出来。
“哦?离儿有何异啊?”徐知府问道。
徐萧离目光看向众人,说道:
“瘟疫闹的人心惶惶,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死了多少人,我亲眼看见无数家庭生离死别,百姓们苦不堪言啊!”
“为官之道乃解百姓之困,谋民生之利,不能坐而论道,必须拿出更细化、更有温度的措施,一味的强硬压制,而不为民着想,岂不让百姓寒心?”
“如果按魏主事所讲,直接将染上病的百姓活埋、火焚,有违天道仁义,就怕落得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请父亲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