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已经不知道自己按压了多少次,她的双臂已经麻木疼痛不堪,只是机械的在按压。
“咳咳……”
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大伙儿连忙回头。
那已经死了的孩子已经活过来了。
沈芙蓉心中一喜,连忙扶起他,让他侧过身去,轻轻拍按他的背。
“哇……爹……爹……”男娃清醒过来,委屈巴巴的哭出声来。
这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老郎中看着男孩又活过来了,满脸的激动。
汉子回过神,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上前将男娃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喜极而泣:“爹在这里,小虎别怕。”
周围的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傻了。
“活了,还真的活了。”
“是啊,活过来了,真活过来了。神医啊!”
四围顿时一片议论声。
“小虎,快,快给恩人磕头。”汉子对沈芙蓉千恩万谢,拉着孩子跪在地上。
沈芙蓉正要搀扶起来,那孩子却使劲一下脑门磕在地上:“谢谢大恩人!”
沈芙蓉的手凝在半空,最终摸了摸这孩子圆乎乎的小脑袋,说道:
“快起来,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争取早日康复回家。”
孩子抬头看了看她,重重地答应了一声:“嗯!”
沈芙蓉去了一旁角落褪去罩衣、面巾,裹起来后放在一旁,请小学徒帮她处理烧毁,这才走到院子中央。
“夫人,先浸浸手。”十月端了特制的杀毒水过来。
沈芙蓉卷了卷衣袖,把双手在木盆里搓了几下。
正在此时,院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
十月心中一惊,手中木盆脱了手,被沈芙蓉接住才免了摔到地上。
“堂小姐,救救我们姑娘!”
只见一个丫头哭喊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吃力地站在院门当中,肩头扛扶着的正是周月。
眼见周月一身污泥,面色灰黄,口边亦有污物,长长的睫毛紧紧的闭着,呼吸都有些急促,似已神智不清。
“冬卉?!”
十月窜了起来,难以置信般朝丫头高声叫喊,“你和你家姑娘怎么来了这里?”
“十月,堂小姐”,丫头冬卉急急开口,“我家姑娘被骗来疫区,奴婢寻到她时,她正躺瘫在地上,身上烫得很,一定染病了!”
沈芙蓉快步上前,以手抚额,立感烫手。
“先救人!”
她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和十月、冬卉一同将周月搀到东屋。
然后她动作飞快地从柜里取出被褥,安置周月躺好,就吩咐十月快去灶房生火烧水。
沈芙蓉坐在床边,拿着汗巾为周月轻轻擦拭嘴边的污迹,感受到那吓人的滚烫,心中琢磨着合适的药方子。
周月躺在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
此时她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已经凸起变成了硬疙瘩,手心里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估计有些痒,迷糊间她还动了动手指想挠,被沈芙蓉一把止住。
“堂小姐,我家姑娘是得了天花么?”
冬卉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得了天花会变成麻子脸是吗?”
“奴婢以前的村子有个女人就是麻子脸,听说,她没得天花的时候,很好看,后来因为成了麻子脸,不好找人家,就找了个瘸子。”
“我家姑娘若知道她成了麻子脸……该怎么办?”
沈芙蓉摇摇头,叹出口气。
这病最恪应人的不止缠人难治,治好了容易留下疤痕也让人愁。
女儿家生的一脸麻子,可以说是毁了容。
天花致死可怕。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变成麻子脸更可怕。
“事已至此,先把命保住再说!其他的再想办法。”
沈芙蓉收敛了心神,周月确实得了天花,而且因为身体孱弱,情况不容乐观。
“她现在是天花脓包起,以她的情况,如果在天黑前不退烧,非常危险。”
“我这里开一方汤剂,你现在去熬出来给她喝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沈芙蓉轻声说道。
她走到不远处的书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从段生那里“盗来”的退热去疾药方:
生甘草一钱、玉竹二钱、冬桑叶一钱五分、沙参一钱、麦冬二钱、地骨皮三钱……
水五杯,煮取二杯,每日服二次。
“周娘子,周娘子,各位郎中请您过去议事!”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
沈芙蓉答应一声,忙起身将药方递给冬卉:
“这个药方主要是清热解毒,这疹子发出来就表示体内的热毒开始往外反,喝了药就会好。”
“可如今姑娘她昏迷,奴婢应该如何喂药下去?”
“待会我会命人送水来,你将这药全都融于其中,让她喝下就是了,记住这是一日两次的,这是一日三次的,千万不要记错了。”
沈芙蓉再三叮嘱才离开。
京都城外,太子所部数万精兵早已蓄势待发,全军上下盔明甲亮,面色肃然,当真是刀如林,剑似雨,枪戟若海,金戈森然。
“晏子风,你到底在干什么?你集结数万精兵围城,是想造反篡位吗?”
这时,只见城墙上方,贤王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如此大逆不道,你眼里还有父皇吗?”
“晏世晟!放我进去,我只是担心父皇安危,没有别的意思。”
城下,太子晏子风高声喊道。
“你真当本王昏了头不成,你无诏带兵围城,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可惜了父皇之前还一直念叨记挂着你。”贤王啧啧两声,似是惋惜一般。
口口声声说他是乱臣贼子,不就是想找由头阻拦他入京么?
太子的面容当即冷厉了下来,终于忍不住破口吼道:“父皇病重多日,你却在这里阻碍本太子进宫侍疾。你是何居心?”
贤王冷冷的看着太子,大声喝道:
“谁说的父皇病危?”
“父皇明明好好的,什么病也没有,你为何说他病危了?”
一句话说的下方,所有人都是一愣。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是说皇上重病,将不久于世么,难道都是谣言。
众人将目光投在太子身上。
“哦——那父皇在何处?为何不见他?难道是你将父皇扣留在宫中?!”
太子的声音骤然拔高,“你非但诋毁本太子,还造谣父皇,就为了这个皇位,你连亲情都不要了?连父亲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