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沉芙蓉垂下了眼帘。
刚才,她已经带着黎夜玉和十月把这婚宴礼堂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过了,并没有发现被埋了东西。
可见对方并不想在这人多热闹的地方动手。
“夫妻对拜——”
“礼成——”
热热闹闹的拜过天地之后,新嫁娘荣乐公主被送入洞房。
喜堂观礼的人们之前都一派肃穆,见终于礼成了,又都朗声大笑着祝贺连连。
一片欢声笑语的喜庆笑闹过后,原本悄悄站立在一侧的刘侍郎,也突然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思虑了片刻,沉芙蓉蓦地转身,走出热闹的人群。
十月和黎夜玉见状,连忙跟上。
三人一起到了贤王府的后院,很快进了新人的院子。
沉芙蓉几人一进门,便看见荣乐孤身一人端坐在床边,她脸上还盖着盖头,一动不动,十分乖顺。
“咦,屋中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我不喜欢别人伺候。”
荣乐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抬头看向沉芙蓉,“姐姐来了?”
自己掀盖头不吉利,可是荣乐却不在意的模样,沉芙蓉挑了挑眉: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荣乐自嘲一笑,慢悠悠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反正烂命一条,死了也没人在意。”
沉芙蓉看了她一眼,“即使身不由己,也能在命运设定的限制里活出无限,你要好好爱自己。”
荣乐听后沉默了半天,终是低下头轻声道:“谢谢你还关心我。”
沉芙蓉眼里闪过一丝讶然,露出她今天来贤王府后的第一个笑容。
她对身边的黎夜玉道,“你看看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妥当的没有,别冲撞了新人。”
沉芙蓉的意思,黎夜玉自然明白,方才在喜堂里并没有发现火药,也许火药就被秘密藏在这洞房之中。
荣乐似是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安静的坐着,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到黎夜玉检查完,没有任何不妥的,沉芙蓉才松了口气。
冤有头债有主,先贤王妃的死和荣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能让荣乐做替死鬼。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一阵骚动,沉芙蓉知道出事了,赶紧起身看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前面一阵骚乱。
“这,这是火药?!”
“刘侍郎,你冷静一下!”
“放肆!这里是贤王府,容不得你撒野!”
“呵,这贤王府和地狱没什么分别,里面住的都是牛马鬼蛇,我要让你们为我妹妹静茹陪葬。”
外面大院,众人神色惊慌,先前她在喜堂看到的工部刘侍郎此时正手持一物,高举着一个火把,朝贤王等人步步逼近。
两侧围拢的侍卫越聚越多,却都不敢贸然上前。
只见刘侍郎手中是一个塞得鼓鼓的,用绳子系了个结,将口封住的粗布包裹,正是简易粗糙版的火药包。
随着他的走动,包裹中的黑色火药粉末散落飞舞,而他手中火把落下的火星落在上面,黑色粉末瞬间就被点燃。
黑色粉末焕发出光彩,四处乱窜,一路火花带闪电,倒是颇为壮观。
只是就在刘侍郎预备将手中的火把点燃火药,扔向贤王之时,隐在暗处的侍卫突然迅速出手,将他手中的火把打落在地。
同时,又有眼疾手快的宾客,把手中方才急着躲避,来不及放下的茶水迎头倒下,火把上的火苗顿时被浇灭,连火药包都湿透了,显然也是无法再引燃的。
见危机解除,贤王松了口气,他脸色阴郁地走到刘侍郎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冷冷道: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王大喜之日来找麻烦,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不会以为我来寻仇,身上仅仅就带着一包火药吧?”
刘侍郎的面部变得扭曲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贤王看了一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贤王闻言,童孔一下放大:“你什么意思!”
刘侍郎漠然地看了眼众人,只见他一把就解开了衣袍,露出胸腹间绑着的东西。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刘侍郎竟然是绑着一身炸药过来赴宴的。
沉芙蓉也被震住,脑袋“嗡”地一下就炸了。
她开始以为,刘侍郎会把火药埋藏在某个地方而已。
可现在她才知道,她想得太简单了。
她万万没想到,刘侍郎一个看着挺文弱的人,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会把火药绑在自己身上!
目测他身上绑的火药至少有几十斤,这么多火药要是引爆的话,那整个贤王府都会顷刻化为灰尽,而待在这里的人,谁都不要想逃生!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贤王的眼底一阵惊恐,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这一向老实本分的妻兄,居然敢公然来他府上寻仇,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我想干什么!”
刘侍郎童孔处划过一丝痛楚,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只是想为家妹讨回公道,而现在,大家只能一起死!是你们逼我的,大家通通一起下黄泉!”
一听这话,周围的所有人都惊慌不已,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曾听西域来的商人提到过火药。
虽然他们不知道火药的威力如何,但是听说火药的威力很强很强,甚至有足够数量的火药,毁灭一座城池都不在话下。
贤王完全没了刚才成亲拜堂时的风雅,此刻一身狼狈,气急败坏的嘶吼:“你这个疯子!”
“对,我是疯子!”
刘侍郎越发激动了,“可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这忘恩负义之人害得!”
“当初你求娶家妹,指天发誓会好好照顾她。可你是如何做的?你不仅做尽了对不起她的事,还生生误了她的性命。”
“我好好一个妹妹,却落得命丧他乡的地步,而你却在家妹尸骨未寒之时,就筹谋另娶新妇。”
“今儿我就要为家妹报仇,家妹已赴黄泉,你别想继续过你的荣华富贵的日子,今天,就是你贤王的末日!”
贤王瞧见刘侍郎盛满泪水的眼眶,竟一时想起那个安静娴雅的女子,他有些不敢正视刘侍郎的视线,冷咳一声道,“你不要胡说!这其中有许多误会……”
“够了,你下去黄泉和静茹解释吧!”
刘侍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火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去,“呲啦”一声就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