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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朱一嫣端着沈芙蓉口中的“豪华套餐”——三根薯塔、两个汉堡、一个披萨饼,外加两杯蜂蜜柠檬汁进了乌元烈的建章殿。
乌元烈正批阅奏章,听到声音勾起唇看向朱一嫣,笑意里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及四分的漫不经心,“你怎么来了?”
朱一嫣沉默片刻,试探道:“王上,你肚子饿不饿,我们一起吃宵夜吧?”
乌元烈清亮的眸色却显得一深,目光在她手上端着的托盘上转了一圈。
盘中的食物造型独特,却非常鲜美漂亮,土豆片层层叠成的食塔金黄闪亮,两块堆起来的面馍洁白细软,又圆又大的黄皮饼五色相映,香气宜人,令人食指大动。
这些可以说是食色盛宴,比他平时吃过的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可不知要诱人多少。
但是乌元烈却丝毫没有兴致,他眉头微皱,深邃的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朱一嫣最近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
这女人自从来了他们北羌国,便爪子锋利,像极了一只倔强的猫,如今却将这爪子收了起来假装乖巧,实在颇为怪异。
乌元烈唇角绷直,表情有些微妙,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他向来喜欢掌控一切,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朱一嫣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托盘自顾自地放到了乌元烈身旁的案桌上:
“王上不要多想,臣妾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跟王上一起吃宵夜。”
“本王没胃口。”
乌元烈一手轻轻揉着太阳穴,闭眼假寐,眉宇间攒着郁气。
朱一嫣端起一杯蜂蜜柠檬汁轻轻地喝了一口,抬头看向乌元烈:
“王上不会是怕臣妾下毒吧?”
乌元烈僵住,然后缓缓睁眼,皮笑肉不笑道:
“本王相信,本王的王后还没有那么愚蠢。”
“那王上为何不吃?”
朱一嫣说着又拿起一个汉堡,张嘴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
乌元烈依旧盯着她,沉默不语,视线似乎是要穿透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内心。
“王上别用这种眼神看臣妾,这盘中的美食可是荣乐花了五百两银票才让人做出来的,臣妾不敢独享,这才来请王上一同享用。”
“荣乐?”
听了这话,转而又想到朱一嫣曾经救过荣乐的命,乌元烈眼中的戒备逐渐消散。
过了几秒,他沉默地端起桌上的蜂蜜柠檬汁,试着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十分爽口。
见朱一嫣还在小口的啃汉堡,他也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一个汉堡放进了嘴里。
轻轻地咬上一下,那两层汉堡肉鲜嫩可口,清爽生脆的菜叶子不仅口感很好,还略带一丝甜味儿,构成了口中独特的美食乐章。
乌元烈感觉整个口腔都得到了满足,甚至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朱一嫣低头掩住笑意,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当她转过身面对乌元烈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淡然的表情。
“王上尝尝这个。”
她说着拿起一块色泽诱人的披萨,带出浓浓的拉丝,送到乌元烈跟前。
乌元烈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还在藕断丝连的拉丝,眸中闪过一抹惊奇,忍不住问道:
“这是用何物做成的?”
朱一嫣回道:“好像是羊乳、牛肉、苞米粒、香菇等……”
就着这个话题,两个人聊了一阵儿,大多是乌元烈在问,朱一嫣细细碎碎的回答,气氛倒没有了一开始的僵硬和尴尬。
等用完宵夜,乌元烈突然朝朱一嫣问道:
“除了舞曲你还会什么?可会抚琴?”
“呵呵,这个嘛……”
朱一嫣表情一僵,从前她在闺中时,父亲也曾给她请过师傅教授琴棋书画,可她不喜弹琴下棋,表示自己又不是卖艺的,亦不肯去效仿其他姑娘写诗画画,表示自己又不去考状元,每日里便是摆弄刀剑,鲜衣怒马。
就连上次的舞曲,也是沈芙蓉依照她会耍的一套剑舞改编,那她也是练了好久的。
乌元烈看着朱一嫣支支吾吾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唇畔勾勒出一抹完美的弧度,扬声唤门外的内侍去将他的琴取来。
等内侍回来后打开琴匣,将琴摆在桌案上,乌元烈席地而坐,似乎心情不错地说道:
“本王也好久未抚过琴了,你想听什么曲子?本王为你抚琴一曲。”
朱一嫣在自己贫瘠的脑袋瓜子里面搜刮了一番,回道:“琵琶行。”
乌元烈凝视着她,那眼神好似盯上一件好玩儿的猎物,片刻后,他手臂微抬,修长的手指放在琴弦上,时急时缓,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朱一嫣并不懂音律,她只是沉醉在乌元烈眉目如画,面如冠玉,一脸慵懒却又明澈的表情里,思绪渐渐飘远。
方才走出门的内侍,听到殿中突然响起的乐声,忍不住朝门缝里望了一眼,宫中人人都说王后失宠,并不得王上喜爱,可今日,久不抚琴的王上却是为王后娘娘弹奏起了“凤求凰”。
天蒙蒙亮,朱一嫣拢好衣服,垂头一路快步离开了建章殿。
殿中并无动静,乌元烈还没有醒。
朱一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把头转了回来,并加快了脚步。
这叫不告而别,欲擒故纵。
这还要属沈芙蓉出得主意好,沈芙蓉说过,拿捏男人,就要忽冷忽热。
对他三分好,等他贴上来,再随便寻个错,把他晾个四五天,如此反复几次,他就会念念不忘,记住你的好。
收回思绪,从转角走过来时,朱一嫣突然一拍脑门儿,糟糕!
自己可是来探口风的,荣乐还在等她的消息,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都怪王上……
昨晚她正听琴声,不,是看美男,看得入迷,后来不知怎么的各种感情漫上来,就很想哭,然后,她就真的哭了。
王上却在那时候,突然猝不及防地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了眼泪,还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她瞬间瞪圆了眼睛,一时愣住,却也没有拒绝……
朱一嫣有些懊恼,她要如何向荣乐解释才好?难道要说她是被男色迷惑的无可救药的花痴本痴。
“救命啊啊啊!”
朱一嫣鬼哭狼嚎地对着墙角一顿猛搓。
沈芙蓉过来时,就是看到了她这副神经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