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担心被爨谷和曹魏军队同时南北夹击,张志其实真不想故意刺激爨家,逼着爨谷尽快回师救援他的家族,只愿尽可能长的苟上一段时间,暂时别急着发起战事。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汉军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菜单里增加了午餐肉和豆豉鲮鱼后,每天都能吃上油水充足豆豉鲮鱼拌饭或者拌面,每两天能够吃上一罐午餐肉,再加上各种口味方便面的滋补,糖果补充热量,认真训练还有可乐犒赏,汉军将士的体格健壮程度更是跑步前进,体力耐久力都在不断成长,即便每天都要接受极其严格的军事训练,在体力方面也依然游刃有余。
这一点在汉军新兵身上体现得最明显,加入汉军才一个来月时间,几乎每一名汉军新兵就象脱胎换骨一样,身上脸上明显多了肉,体力耐力和爆发力一起增长,弄得不少前来探亲的汉军家眷都有些不敢认自己的儿子或者丈夫,不断好奇打听亲人在军营里到底都吃了些什么?
已经被方便面滋补多时的汉军老兵,则是身上开始长出脂肪,少许将士甚至出现了腹部脂肪堆积的现象,虽说这些脂肪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然而在生产力落后的这个时代,却是权贵和富贵的象征,无数平民百姓梦寐以求的目标。
照这样下去,再配合以严格的军事训练,不消多说,汉军全军精锐化自然不在话下,随便拉一支队伍出去就能当精锐使用也绝对不是梦话。同时在方便面和糖果午餐肉的诱惑下,味县和周边同濑、牧麻的汉夷百姓纷纷主动投军入伍,再加上张志一口气就从爨家手里骗到了六个屯队的青壮,到了正月底时,汉军的兵力也终于突破了万人大关。
武器装备方面同样如此,因为牢牢掌握着瓦楞纸箱这种原材料,根本不用害怕泄露技术,汉军自然雇佣了大量的百姓全力生产纸甲,产量大增之后,每一名汉军将士都装备上已经通过实战考验的纸甲,当然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灌钢武器稍微麻烦点,因为用融化生铁给熟铁渗碳的技术工艺还在摸索改进中,灌钢武器的产量还相对较少,质量也不够稳定,不过通过反复的总结经验,这些情况也在不断的改善之中,再加上又有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上好低碳钢源源不绝的补给,汉军全军装备上灌钢武器,同样也是早晚问题。
除此之外,第一门青铜炮也已经在汉军兵工厂中秘密问世,还被运到了无人处进行了几次试验,取得了勉强让人满意的成果,改进完善和进行量产,依然也需要时间。
有方便面、糖果和午餐肉这些金大腿打底,民政当然也不是问题,建宁百姓除非傻了才会反对允许他们用木材抵交赋税的汉军,也只有疯了才会不支持为了减轻徭役,一直都和汉军高级文武挤住在建宁太守府里的张志,也只有昏了头,才会希望用盐巴、糖果和肉食向他们交换木材的汉军离开。
顺便交代一句,开发程度较高的味县一带确实平原较多,可是山林同样众多,所以味县百姓砍伐木材依然还是比较容易,张志又无比大方的不去与民争利,没有发动军队自行伐木,把砍伐木材换粮换肉的机会全部留给了贫苦百姓,味县周边的百姓自然是对张志和汉军感恩戴德,巴不得张志和汉军永远统治这片土地。
张志之前逼迫爨家低头服软这点,也让南中大姓和建宁境内的其他城池看清楚了形势,除了爨家以外,南中的孟、董、李、毛等大姓纷纷都主动派出了家族的重要人物与张志联系通好,即便不是真心支持汉军,也表明了暂时不会与汉军为敌的态度,象征性的交出了一点人口和物资证明诚意,同时大力拥戴汉军的以木换面政策,与汉军把木材生意做得不亦乐乎。
土霸王们纷纷低头,南中的地方官员自然不甘落后,爨家被汉军打脸的消息才刚传开,许多距离较远的南中城池也不再犹豫,纷纷主动易帜归降,才刚到二月上旬,南中人口钱粮最多的滇池一带城池就已经全部向汉军递交了降表,同时张志还计划在谷昌建立了一个木材基地,利用滇池的水运之利,把滇池周边的高档木材运送到谷昌囤积,等待自己南下接收。
有了这些新降县城和不断扩大的人口基础,汉军的实力继续快速而又稳步的增长当然不成问题,但是很可惜,南北皆敌的现实却又注定了张志只能是尽量争取各个击破,不敢也无法全力发展内政,好在被接连欺负的爨家也没让张志失望,才刚到了二月初八这天,张志就收到了来自兴古的细作急报,说是爨家大公子爨谷率领着南中主力急行北上,被汉军细作发现时,已经越过了贲古抵达了西丰境内,兵力多达八九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张志当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在第一时间召集了汉军文武商议对策,结果赵全、朱相和刘聚等汉军激进派也二话不说,马上就主张立即出兵同劳,先割掉爨家这个毒瘤,然后再从容应对爨谷。
甚至就连杨稷都是这个意见,在汉军文武面前,杨稷把话说得十分明白,道:“都督,末将之前虽然与爨家处得不错,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末将也只能是立即出兵同劳,抢先干掉爨友纠集在那里的汉夷军队,不然的话,一旦让他们与爨谷会合,我们的仗不但更难打,爨谷也可以马上解决粮草补给的问题。”
张志非常冷静,盘算了半晌才向霍弋问道:“老将军,你觉得我们有多少把握劝说爨谷率领南中主力易帜归汉?好言规劝的话,能有几成把握?”
“可能不到三成。”
霍弋无奈的摇头,说道:“爨谷这个人有很多优点,豪爽大方处事公正,即便贵为南中第一大姓爨家族长的长子,也能够与士卒同甘共苦,很得士卒爱戴拥护,老夫之前任命他为南征主将,除了为了报答爨家对老夫的支持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爨谷深得军心,可以让士卒甘心为他卖命。确实担得起南征重任。”
“而且老夫也看得出来,爨谷对大汉也勉强还算有点感情,至少陛下投降之后,他没有劝过老夫尽快投降曹魏。”霍弋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是没办法,他是爨家的人,必须得为爨家的家族利益考虑,而且他还是一个孝子,爨友要他和我们为敌,他绝对不敢不听,所以老夫觉得,我们劝说爨谷直接归降的可能,应该不到三成。”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出兵同劳。”朱相赶紧指出道:“我们只要抓住时机拿下同劳,抢到了爨家在同劳囤积的粮草军需,爨谷的军队在建宁就是无根之萍,再想收拾他们,也肯定可以容易许多。”
张志缓缓点头,也知道只有先打掉了爨谷的粮仓,才容易收拾肯定要靠同劳补给粮草军需的南中军队,然而仔细盘算了片刻后,张志还是这么说道:“给爨谷一个机会,让严岌担任使者,轻车南下去见爨谷,尽我们的最大努力劝说他率军归汉,他如果不要这个机会,那没办法,我们只能是对他的家族下手了。”
“都督,来得及吗?”赵全担心的问道:“我们的细作发现爨谷,他都已经到西丰境内了,严曹掾南下往返又得花时间,别等我们收到了消息,爨谷都已经赶到同劳附近了。”
“放心,来得及。”张志自信的回答道:“爨谷不知道建宁现在的情况,不敢保证可以沿途获得粮草补给,肯定带着大量的粮草军需行军,我们只要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收到消息再南下同劳,肯定还来得及。”
言罢,为了安抚众将,张志又主动说道:“各位将军,我知道你们很急着拿下同劳铲除隐患,但是老将军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爨谷善抚士卒深得军心,能够让士卒愿意为他拼死效命。”
“遇上了这样的对手,我们如果不给他任何的选择机会,直接就向他的家族下手,那么他麾下的士卒知道了这个情况,必然会义愤填膺,在爨谷的率领下与我们拼死而战,既增加我们的破敌难度,更增加我们劝降南中主力其他将领的难度。”
“所以,我们必须要给爨谷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如果拒绝,看到他铁了心要拿南中将士的性命为爨家的家族牟利,南中主力的将士才不会铁了心为他卖命,这样老将军和杨将军他们出面劝降爨谷麾下的将领士卒,才可以容易许多,明白这个道理没有?”
汉军文武被张志的分析劝动,纷纷点头,张志也这才拍板说道:“就这么办了,给爨谷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如果拒绝,我们再出兵奔袭同劳,这样即便不能得手,战火也是他们爨家挑起的,我们策反劝降其他的南中将领将士,也可以理直气壮许多。”
就这样,在明明有充足时间从容拔掉爨家这颗钉子的情况下,为了长远的利益考虑,张志毅然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仅仅只是一边积极备战,做好随时南征同劳的准备,一边派遣原先的南中都督府主薄严岌轻车南下,带着自己和霍弋的书信主动去迎北上途中的南中主力,尽最大努力劝说爨谷率军归降。
但还是很可惜,张志的一片好心全部被人当成了驴肝肺,才刚到了当天的傍晚,张志就收到了来自同劳的急报,说是爨家正在组织大量人力往同劳县城里转移粮草物资,明显是已经在准备守城待援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志略略有些动摇,可是考虑到爨家既然敢这么做,肯定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一定能在汉军做出反应前完成粮食物资的转运工作,自己就算立即出兵也来不及阻止,还会落下师出无名的不义名声,便在心里说道:“反正来不及了,干脆别去管他,还是耐心等爨谷的回应吧。”
爨友之所以这么果断坚决的转移粮草物资,原因当然是他收到了大儿子直接送来的消息,知道南中主力已经回师到了建宁边境,担心张志先下手为强干掉自己,所以才赶紧做好守城待援的准备。
同时爨家也确实没给汉军阻拦他们如此行事的时间,靠着雄厚的人力基础,还有事前的暗中准备,日夜不停的辛苦搬运,爨家仅仅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把最重要的粮草军需全部转移进城囤积,根本没给汉军任何及时做出反应的机会。
也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的爨友才长松了口气,向旁边的常忌说道:“终于可以放心了,这下子就算张志小儿出兵南下,我们也可以安心守城了。只要粮草在手里,城外的产业,张志贼军想怎么抢怎么抢去。”
“老前辈为大魏朝廷付出的牺牲,晚辈定当禀明府君,请大魏朝廷降诏褒奖。”常忌拱手对爨友表示感谢,然后又问道:“老前辈,和其他南中大姓联络的情况如何?”
“一帮老滑头。”爨友十分窝火的说道:“全部都是嘴上答应全力支持老夫,实际上连一道书信都不给老夫,生怕张志小儿先下手为强干掉了老夫,拿到了他们的通魏证据。”
“关键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常忌又微笑说道:“老前辈,既然你已经决心讨贼,令公子的大军又已经北上来到了建宁边境,那何不现在就打出大魏旗帜,表明与伪汉贼军不共戴天的态度?如此一来,其他的南中大姓见了,必然会纷纷响应啊。”
爨友有些犹豫,旁边的爨老二则是脸色一变,赶紧说道:“父亲,千万不能急于易帜,味县与同劳近在咫尺,我们现在就急着易帜的话,只会给张志小儿立即出兵讨伐我们的借口啊。最好的办法,还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尽量给兄长争取回援时间。”
“二公子,这你就错了。”常忌语出惊人,说道:“令尊现在就易帜归魏,才是真正的给令兄争取回援时间。”
“茂通先生此言何意?”爨老二不解的问道。
“二公子难道忘了,令兄回援同劳,必须得先到谷昌,然后再西进昆泽,最后才能回援同劳?”常忌振振有辞的说道:“张志小儿有没有本事在下不知,但是以霍弋的本事,绝对能明白出兵谷昌,肯定能够切断令尊与令兄的联系,倘若张志贼军这么做了,那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常忌又说道:“令兄的粮草就无法补给,同劳的粮草也必须得西走昆泽山路才能送到,不但转运困难,还容易遭到拦截,对于军队来说危险。虽说到了时候,爨老前辈也有亲自率军西援谷昌的选择,可是同劳一空,张志贼军的味县驻军,不就有了机会了?”
不懂军事,爨家父子难免被常忌忽悠得略略点头,常忌则又继续忽悠道:“所以,老前辈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易帜归魏,引诱也逼迫张志贼军出兵同劳,让他无法出兵拦截爨谷将军的回师道路,这样爨谷将军才可以轻松回师到同劳,与老前辈你会师一处。”
被常忌忽悠心动,爨友万分犹豫,半晌才说道:“让老夫考虑一下,也顺便看看张志小儿那边有什么动静?”
是日傍晚,爨友收到味县急报,确认了汉军没有在当天清晨出兵南下的迹象,然而爨友依然还不肯放心,又耐心等到了第二天上午,等到自家眼线连夜送来的急报,知道了汉军确实没有在二月初十这天出兵南下,爨友才惊讶的说道:“张志小儿在搞什么鬼?老夫转移粮草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瞒得过他的细作眼睛啊?算时间,他前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啊,怎么昨天一整天都没动作?”
“只有一个解释。”常忌阴森森的说道:“那就是张志小儿根本就不打算搭理同劳,只准备出兵谷昌拦截令公子的军队,所以他才故意不理会同劳这边的动静。”
爨友更加动摇,半晌才说道:“今天晚上决定,如果张志小儿今天还是没有动静,我们明天易帜归魏,逼着他出兵同劳,给老夫的长子争取回援时间。”
张志没有让爨友失望,当天傍晚时,爨友再次收到了味县急报,知道了张志依然按兵不动的消息,爨友也不再犹豫,马上就拍案怒吼道:“明日正午,杀马祭天,易帜归魏,逼着张志小儿来打同劳!”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正午时,不管二儿子苦口婆心的一再劝阻,爨友还真领着爨氏族人和与自家结盟的蛮夷豪帅,在同劳城外举行了一个庄严隆重的誓师典礼,宰杀了一匹无辜的白马祭告天地,宣誓了与汉军不共戴天的决心,同劳城上,也扯下重新打起没有多久的汉军旗帜,重新打起了曹魏大旗。
除此之外,爨友当然少不得派遣信使赶往南中各地,向南中各大豪强大姓知会自己已经起兵归魏的消息,要求南中各大豪强效仿自己起兵反汉,还把自己已经与曹魏取得联系的重要消息公之于众,以此鼓励其他的南中大姓放心起兵,还有建宁的其他夷人部落放心叛乱。
常忌这边,眺望着在同劳城上重新飘荡的曹魏大旗,常忌表面上神情自若,心中却冷笑连连,暗道:“打吧,你们这些南中蛮夷,打得越激烈越惨烈越好,对我们大魏也越有利!还有,爨家这边直接举起了大魏旗帜起兵,霍弋那个逆贼就是把嘴皮说破,也绝对劝不动爨谷叛魏投贼,张志贼军,也只能是和爨谷血战到底了。”
因为爨家是在二月十二这天正午宣誓起兵反汉,张志当然也是在二月十三的接近中午才知道这个消息,听完了细作的报告后,张志不由万分失望,知道自己与南中主力还是免不了一战,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叹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一定要打,那就打吧。”
叹息归叹息,爨家既然自己作死,张志也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召集汉军文武,安排出兵征讨同劳的具体事宜,然而让张志略略有些奇怪的是,就连率军驻扎在城外的赵全和吴麻等人都已经到齐了,距离不远的霍弋竟然还没有到来。
也还好,张志正盘算是否派人去催时,霍弋就已经快步上到了太守府大堂,而更让张志奇怪的是,上得堂来后,一向很给自己面子的霍弋不但没有行礼,还张口就问道:
“都督,打听件事,请问你家的祖茔,是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陈粲和赵全等汉军文武当然都是莫名其妙,张志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疑惑答道:“老将军问这个干什么?晚辈是雒城人,祖茔当然是在雒城啊。”
“那说定了!”霍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老夫去你的祖茔祭拜一番,也顺便看一看都督你家祖茔的风水。”
“老将军此言何意?”张志彻底糊涂了。
“因为老夫年纪也不小了,该给自己考虑后事了。”霍弋长叹了一声,说道:“所以老夫想去看一看都督你的祖茔风水,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相似的风水,让老夫百年归天时有个落脚之处,也顺便在将来荫庇子孙。”
听到这话,张志当然是糊涂得一塌糊涂,陈粲则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将军,晚辈放肆一句,我们正在商议南征同劳的紧要大事,说笑的话,还是等闲暇的时候再说吧。”
“不用商议了,更不用急了。”霍弋笑得既神秘又古怪,语气轻松的说道:“因为这一场仗,我们已经赢定了,而且还是想输都难的那种赢定了。”
“老将军此言何意,晚辈怎么越听越糊涂?”张志稀里糊涂的问道。
“所以老夫要问都督你的祖茔何在啊。”霍弋笑容变得有些苦涩,说道:“都督,你的运气好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啊,老夫刚收到的可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