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实力方面不占优势的缘故,汉军在第二次毋敛保卫战中的收获并不是太大,自身付出的代价也相当不小。
夜袭郡兵营地这一战,即便汉军占了突然动手的先机,也用提前近六百年出现的纸甲彻底杀了郡兵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一番苦战下来,还是超过九十名的汉军将士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上,另外还有十来名重伤员也情况不妙,即便能够救得回来,也注定是很难重新上阵。
此外,之前被迫投降郡兵的百余名汉军士卒,也先是在填河期间无辜送命了十余人,又在接应汉军攻营期间牺牲了八人,所以汉军实际上的兵力总损失超过了一个屯队。
斩获方面,袭营战和追击战的斩首数字加在一起,是消灭了郡兵一百九十余人,连同张志亲自劝降得手的吴麻队伍,共计抓获俘虏近一百六十人,考虑到汉军与郡兵之间的单兵素质和装备差距,胜利倒也勉强还算辉煌。同时汉军还缴获了许多军需武器,尤其是缴获到了一些汉军目前奇缺的弓弩,收获也还算喜人。
是人都有贪心,张志也一样,收兵回城之后,张志又立即盯上了之前被苏鼎派去南部抓捕汉军家眷的那个郡兵屯队,除了安排集曹莫声和两个之前在攻城战时就已经投降了汉军的俘虏出面,携带方便面抢先赶往南部劝降外,又在军队稍做休整后,安排了赵全率领五个屯队南下,去用武力逼迫那个不满编的郡兵屯队投降。
很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几个连夜逃亡的豪强家丁抢先把消息带到了麻尾的缘故,待莫声赶到麻尾劝降时,那个屯队的郡兵已经在之前那名暗中收留莫诸和陆季的小豪强引领下,走西部山区那边的毋敛水小路逃往了且兰,只有不到十名的毋敛籍郡兵选择了留下向汉军投降,让张志至少招降两个屯队郡兵的美梦落了空。
这一点也毫不奇怪,牂柯郡兵的士卒同样有自己的家庭,又知道毋敛汉军和南中军队的巨大实力差距,再加上张志本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声望,所以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还没有品尝到方便面美味的郡兵自然不会轻易的选择投降汉军。
这个情况报告到了张志面前后,张志当然万分遗憾,然而又无可奈何,也只能是把主要精力用于善后工作和收编俘虏方面,同时立即开始发展内政,整顿军备,以便迎接下一步的战事。
先来看看如何整军,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后,张志先是决定把汉军的编制扩大为十四个屯,把以毋敛籍郡兵为主的六十余名郡兵打散,补充进原先的十三个汉军屯队中消化吸收,余下的一百余名外地郡兵,则被张志单独编制为一个屯队,交给了归降后仍然被封为汉军曲将的吴麻统领,充当他的直属屯队,武器装备也和原先一般无二。
对此,傅恭和张咎等亲信当然都是大惑不解,在私底下向张志问道:“明廷,你怎么把一百多名郡兵降卒单独编制为一个屯队?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部打散,编制补充进我们原先的屯队,让我们的士卒盯住他们?”
“消化不了。”张志答道:“郡兵降卒总共有一百六十多人,如果全部打散编制进我们原先的屯队,我们的每一个屯队等于得消化十多名郡兵降卒,十多名郡兵降卒如果藏有什么异心,在两军交战时联起手捣乱,马上就能给我们的一个屯队造成大麻烦,甚至导致好几个屯队同时出现混乱。”
“所以,与其把他们分散编制,倒还不如把最靠不住的郡兵降卒集中起来,单独编制成一个屯队,这样他们就算有什么异心,我们也最多只需要应对一个突然倒戈的屯队,不用担心好几个屯队同时出问题。另外吴麻的威信也还足够,镇得住那些降卒,他的妻子儿女又住在毋敛城里,不太容易背叛我们,所以那个郡兵屯队更不容易对我们形成威胁。”
傅恭和张咎等亲信恍然大悟,忙称赞张志的思虑周全,心思巧妙,张志则苦笑答道:“只是开始,我这一手究竟有没有用,还得看以后的效果。还有,我们毋敛的人口太过单薄,想要继续扩军就只能是不断打外地兵和降兵的主意,如何统领好军队,我们都得从起步开始摸索。”
前后用了三天时间休整和进行各种收尾打扫工作,又把军队重新整编完毕后,到了杀退郡兵后的第三天下午,张志便召集了赵全、朱相、傅恭和吴麻四将,要求他们从第二天起提高训练强度,以训练一线精锐的标准进行高强度训练。
听到张志的决定,除了还在努力学习统兵的傅恭以外,赵全、朱相和吴麻无一不是吃惊叫苦,吴麻更是直接说道:“明廷,我们的士卒没有区分严格战兵辅兵,用训练精锐战兵的标准训练军队的话,身体比较弱的士卒怕是受不了吧?”
“是啊。”赵全也说道:“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训练每一名士卒,恐怕要不了几天,我们的士卒就会有很多会被累垮。”
“每天除了七升主食,还有六包方便面。”张志回答得很直接,说道:“全部都是三包作料的带油方便面,早二午三晚一,我们的士卒能不能受得了?”
“那就应该没问题了。”赵全马上就改口说道:“只要每天有六包方便面,不管训练再累,我们的士卒都应该受得了。”
朱相和吴麻也赶紧点头,都承认只要在主食外每天再吃六包方便面,那怕是体格普遍瘦小的南方士卒也可以经受得起高强度训练的折腾——毕竟,热量跟上了。张志也这才微笑说道:“那就快去练兵吧,争取在郡里发起第二次进攻前,把我们的军队给练出来,让我们有和郡兵正面一战的实力,免得每次都要战战兢兢的靠打夜战偷袭取胜,郡兵不会再给我们这样的好机会了。”
四将唱诺,赶紧返回城外的营地传达张志的指示精神,做好迎接高强度军事训练和每天六包方便面补充热量的心理准备。然而陪同在一旁的牂柯郡丞薛让却是欲言又止,张志注意到他的表情,便向仍然被自己封为牂柯郡丞虚职的薛让问道:“薛郡丞,是不是有什么话说?想说就说吧,不用有什么顾忌。”
“那薛某就斗胆直言了。”薛让说道:“明廷,在下认为,你除了要提防陈太守再次出兵攻打毋敛外,还得防着陈太守向安南将军霍弋求援,如果陈太守汲取教训,不再轻敌大意,向安南将军禀报了毋敛这边发生的情况,安南将军也对此事足够重视,那么不用太多,他只要给陈太守派来一千精锐的增援,就可以对毋敛形成致命威胁。”
张志点头,也承认霍弋如果给牂柯郡守陈粲派来精锐援军,确实马上会对刚刚起步的毋敛汉军形成巨大威胁。但是转念一想后,张志却又听出不对,忙向薛让问道:“薛郡丞,你的话什么意思?你刚才怎么说,陈太守如果汲取教训,向霍弋禀报了毋敛发生的情况?听你口气,难道陈太守还没有向霍弋禀报毋敛发生的情况?”
“没有。”薛让答道:“这件事在下是全程参与了的,收到了明廷你拒绝降魏的消息后,陈太守一是害怕安南将军责怪他驭下不力,二是觉得明廷不过是在螳臂当车,以牂柯郡兵的实力足以收复毋敛,把明廷你生擒活捉,所以他就没有向安南将军禀报,直接派遣了郡兵南下平叛。”
“那陈太守有没有可能再次隐瞒这个消息,仍然只是抽调牂柯各县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张志赶紧问道。
“很难说。”薛让答道:“按常理来说,牂柯郡的整体实力仍然远在毋敛一县之上,陈太守仅凭牂柯郡的本身力量,也依然还有把握对付我们,他是有可能还是不向安南将军求援,只是从牂柯各县抽调军队来攻打我们。但是陈太守如果希望求稳,想确保一战拿下毋敛,他也有可能向安南将军求援,请安南将军派兵给他帮忙。”
张志皱眉盘算,然后问道:“薛郡丞,你对陈太守比较熟悉,你说以他的脾气性格,是会选择继续用牂柯郡的军队对付我们?还是会选择向安南将军求援?”
“无法判断。”薛让回答得很直接,又说道:“不过在下估计,陈太守他也肯定会在这件事情上非常犹豫,因为明廷你也知道,陈太守他是我们大汉前任尚书令陈祗的长子,又被陛下亲自封为关内侯,家世显赫又有爵位在身,还必须得考虑到他的将来前途,一定不会轻易选择自损颜面,向安南将军认错求援。”
张志缓缓点头,也觉得以陈粲的家世出身,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小县城的叛乱,拉下面子向上司请求援军——尤其这点还关系到陈粲的仕途前程。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陈粲真就这么选择。所以张志心里也立即开始盘算,暗道:“这是一个机会,假如我能够利用陈粲心高气傲还必须为自己考虑这点,想办法促使他继续不向霍弋求援,只是集结牂柯各县的军队来攻打我们,那我们下一步肯定可以轻松许多。”
“该用什么办法达到这个目的呢?”张志开动起了脑袋盘算,还又在心里说道:“假如我是陈粲,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会选择继续向霍弋隐瞒毋敛叛乱的事,决定只凭牂柯郡的力量平叛?”
还别说,在这些方面,张志还真有一些天分,仔细盘算了片刻后,一个比较靠谱的办法便在张志的脑海中逐渐成形,又仔细推演了一番利弊后果,张志拿定主意,向薛让吩咐道:“薛郡丞,辛苦一下,麻烦你用自己的身份,给陈太守写一道书信。”
“让在下给陈太守写信?敢问明廷,什么内容?”薛让诧异问道。
“很简单,就是把这场毋敛战事的前后经过,仔细禀报给陈太守就行了。”张志答道:“总之要让陈太守知道,这次毋敛大战,牂柯郡兵原本是稳操胜算的,只不过是苏鼎倒行逆施,恩将仇报,任由莫诸和陆季这样的卑鄙小人毒打折磨我们汉军士卒的家眷,彻底激怒了我们汉军将士,又愚蠢中计,过早发起攻城,白白折损了大量兵力,还有软禁吴麻,导致郡兵士卒离心,所以才给了我们汉军以弱胜强的机会。”
“至于最后嘛。”张志又补充道:“当然是说明你被迫投降我们的前因后果,恳请陈太守看在你是无奈投降的份上,不要追究你的家小。”
“明廷想变相向陈太守示弱?”薛让马上就明白了张志的意思,说道:“明廷想让陈太守认为,我们毋敛汉军其实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只不过苏鼎胡作非为,把我们逼得和他拼死一战,这才侥幸取得了胜利?”
“不是让陈太守认为,是让他知道。”张志纠正道:“老实说,这次陈太守如果不是派来了苏鼎这个蠢货统兵,我们大汉军队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取胜的希望。而且即便是苏鼎这样的蠢货统兵,正面交战,我们也仍然不是郡兵的对手。”
“明廷高明。”薛让点头,说道:“只要陈太守心存犹豫,那他看到了这道书信后,就一定会觉得仅凭牂柯郡的力量,仍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对付我们,也就不会轻易选择向安南将军求援了,他只要别请南中精锐来帮忙,我们的压力也就可以小得多了。”
“明白了就好。”张志微笑说道:“那就请薛郡丞赶紧提笔吧,如果耽搁久了,陈太守那边下定了决心向安南将军求援,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对了,千万不要提方便面和我们盔甲的事。”
吃着张志的方便面,小命又被张志紧紧攥在手里,薛让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提笔做书,以请求陈粲宽恕自己的家小为借口,把第二次毋敛大战的详细经过向陈粲如实介绍了一通,说明郡兵原本是稳操胜算,只不过苏鼎一通瞎搞彻底激怒了汉军,这才把汉军逼得只能是拼死一战,创造了以弱胜强的奇迹。
仔细看了薛让的书信确认他没耍花招后,张志又让薛让代笔,替自己给陈粲写了一道书信,以自己的名誉恳劝说陈粲纪念国恩,重新易帜反魏,统领包括毋敛汉军在内的牂柯军队向魏军发起反攻,收复沦陷国土,还发誓说只要陈粲选择复汉反魏,自己一定全力追随,努力让自己给陈粲制造一个容易对付的迂腐书呆子形象。
不止如此,为了更进一步加深自己的书呆子形象,在签署自己的名字时,张志还不惜血本,以牙齿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用自己的鲜血在书信上签下了名字。
两道书信写好,张志又立即传来了一个家小都在毋敛城中的县寺差役,让他携带这两道书信赶往且兰,去把书信当面呈递给牂柯太守陈粲。结果这名差役虽然爽快接受了这个颇有危险的任务,张志却不肯放心,又向这名差役叮嘱道:“事关重大,不管有多苦多难,你都一定要把这道书信交到陈太守手里。还有,你放心,如果你回不来,你的家人就是本官的家人,本官会替你照顾他们的。”
接受任务的县寺差役赶紧向张志跪下,说道:“明廷放心,那怕是身首异处,粉身碎骨,小人也一定会把这两道书信送进太守府,报答明廷天天让小人全家吃上方便面的大恩。”
张志点头,这才吩咐差役第二天就出发北上,以最快速度赶往且兰送信,差役领命而去后,张志也这才从军务上腾出手来,开始盘算如何改革内政,在有效盘剥百姓的基础上同时做到收买人心,让毋敛百姓心甘情愿的支持自己起兵复汉,还有就是如何加强军队整体实力,以便迎接下一步的战事。
“想要收买民心,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轻徭薄赋,该如何降低赋税又保证我的钱粮收入呢?嗯,不能只是保证,还必须得想办法增加我的钱粮收入,毕竟,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