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美柔痛快答应下来,韦枫想起一事,“对了,还须加上一些茶叶,东西就出自剑南道的几座名山,可速速派人前去收购,将有大用。”
郑美柔见他握住笔一通乱写,乱七八糟的字比之姐姐的龙飞凤舞,简直就如同鲜花插在牛粪之上。
忍住笑,她见韦枫要的是峨嵋山和蒙顶山上的茶叶,心想这真是巧了,利州大都督李孝常跟自己交情不浅,此事简单,便应承下来。
韦枫指着清单笑道:“李大人卧床不起,这张清单比任何药方都管用,娘娘只管用心,大人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郑美柔眼神大亮,如果这些寻常物品就能救下阖府的性命,真是千值万值啊!
她连声称谢,表示一定将小院、下人、物品尽快备齐。
“还要找一个可以贮存物品的库房,到时咱们做出来的东西就暂时存放在那里,那些做工的下人嘛男女都行,年龄也不限,只需要守口如瓶,生产的物品绝不能外卖。”
“这些都没有任何问题。”郑美柔欢喜之后瞅了韦枫几眼,“公公说得天花乱坠,当真可以实现?”
“当真。”
韦枫自信满满,李府是皇亲国戚,颇有些实力,有他们相助,自己一定会让她们刮目相看。
“公公勿恼,我确有些不信。”郑美柔声音虽轻,却是劲力十足。
韦枫心想自己名声不显,虽有娘娘的信物,对方看来还是顾虑重重。
他轻轻一扬嘴角,“你们姐妹这么久没有见面,要不要一起喝茶?。”
郑美柔愣住了,目光中顿时迸出五色光彩。
“公公的意思是能让我们姐妹相见?”
谁都知道隐太子妃被当今太子幽禁起来,想见到她难如登天。
“小事一桩”
韦枫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己现在人微言轻,必须要做些事情来加深东宫旧人对自己的印象。
郑美柔发了一会呆方才说道:“如果公公有此能耐,李府当全力相助,以后唯公公马首是瞻。”
她已经想明白了,韦枫要是有如此能耐,必能保得李府平安,如是这样,听他的又如何?只要阖府无恙便是最大的幸事。
“好。”
韦枫一拍双掌,李府的资源对于一穷二白的自己可是绝佳助力。
“二娘准备完毕,只须跟我说个时间便是。”
郑美柔闻言吓了一跳,听他的口气,竟然是随时都可以安排自己和姐姐见面,难道右武卫和内侍监在他眼中只是摆设?
见他说得认真,她心里信了六、七分,盈盈道了一个万福。
“如此,待我和夫君细细商议一番。”
“咱们以后就不要在这里见面了。”韦枫神情有些严肃。
“人多眼杂,李府如今不宜和外人往来,闭府玩麻将便是,如有情况咱们可在崇仁坊的一方酒楼会面,今日我去观察了一番,那里三教九流人员成份复杂,到是很好的掩护。”
“原来公公早已有安排!咱们遵守便是。”
郑美柔细细咀嚼着曹孟德那句名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想着眼前之人连以后的接头暗号都已经考虑好了,怪不得姐姐在信中十分推崇。
上天对饱受苦难的姐姐终究有一丝怜悯。
……
李府后院的书房中,李安俨跪坐在榻上,神情异常冷峻。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额头上的汗水还没有完全擦拭干净,热气腾腾。
两人刚刚大吵一场,双眼互望间彼此十分气闷,见郑美柔进屋,中年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二娘,果真有太子妃的消息吗?”
郑美柔将袖中的书信递了过去,“王将军且看,这是姐姐的笔迹无疑,里面还有姐姐儿时的暗记。”
这位中年人乃是幽州大都督李瑗帐下兵曹参军王利,他奉了大都督之命前来京师打探消息,同时劝说李安俨去往幽州一同举事。
李瑗和李建成乃是生死之交,现总领幽州大都督,拥兵十万,更有右领军将军王君廓、燕州刺史王诜辅佐,兵强马壮,举事在即。
玄武门一战中李安俨的勇武赢得李瑗的青睐,他正在幽州大肆招揽人才,在幕僚的建议下,派遣麾下心腹大将王利前来劝说。
李安俨亲眼所见那日玄武门下,东宫的长林兵已经占据了极大上风,很快就能斩杀秦王,不料一看见城头上挂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首级,立即作鸟兽散,各自逃命。
没有大义的名份,士兵再多也没有凝聚力,不管甲胄有多么坚固,刀剑有多么锋利,全然没有一丝用处。
李渊颁诏,长安初定,李安俨对李瑗幽州举事的前景并不看好,他不愿就此断送阖府的性命,王利却认为他是胆小怕事,有负太子深恩,两人因此大吵一场。
王利看完来信,表情凝重起来,抬头直直的看着郑美柔,“二娘,你再确定一次,这确是出自太子妃手迹?”
“万万不会有错。”郑美柔语气十分肯定,“并且姐姐写这份封信时,心情是平静的,并没有被人强迫,这点我可以保证。”
“二娘怎么了解的这般清楚?”王利大为惊讶。
郑美柔也不瞒他,“我与姐姐自小练习写字,姐姐聪慧,她擅长两种字体,我知道她高兴时用什么字体,悲伤时就会用另一种字体。”
王利听罢抚掌大赞,“想不到太子妃如此历害,竟然平安的将信息传递出来,让咱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安俨也是第一次听夫人说起此事,眼见太子妃无恙,更加不愿前去幽州冒险,便把韦枫要保李府平安的话拿来作挡箭牌。
王利哪里会信韦枫之言,不过他并没有和李安俨争论,因为他想到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右领军将军王君廓近日频频在大都督面前进言,说太子已死,东宫人马被秦王屠杀无数,太子妃也被秦王据有已有,日夜遭受非人折磨。
他提出大都督和太子关系非比寻常,世人皆知,必定不能保全性命,只有趁京城局势混乱之机,扯旗造反才有活路。
大都督想想正是这个道理,方才下定决心在幽州起事。
“王大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