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皋手持战刀,他当然知道尹华的真实身份,自然不可能真的攻击他,但却可以言语欺辱,堕其威风。既然是二公子的人,就要为二公子卖命,只要踩着三公子的脑袋能上位,哼,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擅闯国公府是死罪,今日你们四人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就等着六扇门满天下的追捕吧!”
“你们够胆向我射箭,当下怎么只围而不攻?徐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攀上我二哥的大腿了?你飞黄腾达了?奴才便是奴才,今日你对我不敬,我便敢斩了你!”
说着抖出长枪,中平一枪刺出,倒也没留后手。
这是真带着杀意刺出的一枪,而尹华这段时间经过江湖上的磨砺,枪法更进一步,越发的朴实无华。
徐皋武功不低,但是面对这样一枪,竟然连格挡的反应都做不出来,之前嚣张得意的眼神当中首次出现惊慌。
正当这枪即将穿胸而过时,半空一柄飞剑落下,直接将尹华的长枪荡开,并且飞剑旋转,再冲尹华刺来。
尹华见状,连忙抖动长枪拦拿圈挑,猝然无备之下,应对得有些狼狈,连连后退,头冠都差点被飞剑击落。
这一剑并没有杀意,不过侮辱意味极重,就像徐皋最开始射出的那一箭,就像这群家丁护卫的包围。
方浩然见状,觑准时机,一剑出鞘,暗自运转战意决,瞬间爆发一成内力,精准的劈在这柄飞剑中部,将其打得弯折至六十度,远远荡飞。
那暗中控剑之人发出一声惊咦,好半天才将飞剑控制住,却也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戏弄尹华。
“三弟四年未归,这刚刚回家,就好大的威风,跟你以前一样,暴虐轻佻,只会堕我们尹家名声。”
使飞剑那人凌空飘落,宛如仙人临世。周围的家丁护卫,还有仆役丫鬟,各个露出惊艳钦佩之色,纷纷跪下拜见这位尹府二公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几个同门,两男一女,皆羽落在四人面前,自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
“呵,尹师弟,这就是你曾提到的那位三弟?明明没有根骨,还一直妄想修仙,费了他娘亲大量私人钱财,才好不容易加入的净剑宗?这净剑宗说什么以武入道,呵呵,不过是一群毫无根骨的凡人妄念!”
说话这人是个马脸,很长,下巴尖锐,颧骨突出。说实话,修仙中人稍有一定修为的都会想办法给自己正骨易容,不说俊逸超群,至少也要对得起观众,长着这般刻薄脸的也实属罕见。
所以要么是此人审美观念独特,没有改善自己容貌,要么此人修为有限,做不到易容正骨,只能顶着这么张马脸出来见人。
他看上去与尹二公子十分交好,不过时而眼神会看向站在后方的那个峨冠博带的同门男子,似乎以他马首是瞻。
涉及到净剑宗,一直旁观的贺凤鸣站了出来,“赤霄宫的各位,是在出言挑衅?”
方浩然听到赤霄宫三个字,心下一跳,回忆起幼时与父亲依靠摇尾乞怜进入的那家修仙宗门,正是这个赤霄宫!
而且他注意讽刺己方的那个马脸弟子已经很久,初时还不敢做出判断,毕竟当初欺压他们父子二人的那个外门弟子天赋不强,又不努力,按理说是没机会进入内门的。
现在却是敢于确认了,此人说话的语气和一些习惯性的动作,都与当初那人一样。呵呵,可真不知他是怎么混入了内门的,倒是要找机会见识见识。
马脸弟子还要说话,他身后那名男子却阻止道:“成化,我们皆是客,不要在主人家中与人吵架,失了礼数。而且,尹国公已经来了。”
尹国公带着几名护卫来到这里,看到场内情景,还有被打烂的大门,神色不渝的看向尹华。
“离家四年,习武归来,就是为了带人到家中来耍威风?”
尹国公神色十分严厉,并且完全没有询问事情经过,出言便指责于尹华,可见尹华即便身位三公子,在这尹府地位却并不如何。
尹华多少还是颇为敬畏这个父亲,立刻收起长枪。
“爹,他们将孩儿关在门外不让进来,并且还以弓箭射杀威胁,孩儿心中不忿,这才破门而入……”
尹华还没说完,护卫小头领徐皋连忙膝行而出,跪伏在国公面前。
“老爷,是家奴不对,狗眼不识泰山,时隔四年,三公子变化很大,没能及时认出,还请老爷责罚!”
然后转过身来,又向尹华重重磕了三个头,以至于额头破裂流血。
“三公子,奴才不敬,要杀要剐,只要能让您出了这口气,还请随意招呼。”
尹华等人面色愤怒,知道对方这是以退为进,哪里是诚恳道歉,根本就是在暗指尹华是个心狠手辣、心胸狭隘的小人。
这般手段,可是恶奴欺主的最高境界。
尹国公冷哼一声,“好了,徐皋是尽忠职守,所作所为都没有错,退下吧。府中护卫都该像徐皋这般,否则我国公府岂不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破门而入!”
他此言自是暗指贺凤鸣、方浩然、余偃三人,其态度已经不言而明。面对两个入府的修真门派,他们尹国公府显然站在了赤霄宫这边。
方浩然和贺凤鸣对视一眼,都已经判断清楚了形势。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早已扭头走人,不可能受此凡世权贵的窝囊气。
若依方浩然的脾气,搞不好还会给人暴揍一顿,或者干脆邀赤霄宫几人一番决斗。
不过这毕竟是尹华的家,人家这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也不好直接干预。
尹华继续忍受了他父亲明显偏心的责骂,边上他二哥尹衡与几位同门谈笑风生,偶尔一眼瞥来,尽是讥笑之色。边上的下人虽默不作声,但只从眼神当中,也多是幸灾乐祸。
尹华忍受够了,在他父亲训斥暂停时,抬头说道:“爹,孩儿四年未归家,想见一见娘亲和阿姊。”
尹国公愣了片刻,转过身去,以不屑的口吻说道:“你娘?那个一脸克夫相的女人在去年就已经死了。”
尹华如遭雷击,木然当场,而后大声道:“爹!我娘怎么了?”
尹国公转过头,神色阴沉,偏偏却又不敢看着尹华双眼,只低沉着语气道:“我说——她去年死了,身染急病,针药无救!尹府也算尽到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