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我到处找你呢,我那弄了点新酒,等着你去品鉴!”
马乡咧嘴笑着,一副热情的样子,最后才好似漫不经心地提了句,“你上哪去了?”
“莫山那。”
陈南走出电梯,回头对刘璐和舒舒挥挥手。
电梯门关上,继续往下。
陈南和马乡面对面。
马乡脸上的肌肉有瞬间的停顿。
“他叫我过去,问我是不是想杀他。”陈南语气平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南哥,我们进屋聊。”
马乡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拉着陈南回到自己的房间。
驱散仆人,马乡正襟危坐。
“知道这条消息的只有你,我,胡大志,刘璐,我们四个,我不认为是自己人泄密,可能是莫山只是诈一诈你?他怎么说的?”
“他问我是不是想杀他,我说是,然后他试图收买我,我假装答应了。”
陈南延续了在莫山面前的风格。
无比坦诚。
坦诚得马乡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愣了半晌,他才低声问:“那您接下来的打算……”
“还是杀了他。”
“怎么杀?”
“在游戏里。”
“游戏里?”
马乡忽然有些明白。
为什么陈南这么多天都没动静。
敢情是在等待“游戏日”。
算算日子,确实没两天了。
“但南哥你怎么能保证一定能在游戏里碰到莫山?万一,莫山不参加这个月的游戏怎么办?”
“他会参加的,他每个月的游戏都参加。”
“你怎么知道?”
作为海滩的老大,莫山拥有专属的游戏舱和游戏仓库,就放在他的卧室里。
马乡在莫山手底下干了很多年,但也不可能在游戏开始的时间冲进莫山的卧室去查看。
莫山自己也从不透露。
所以,关于莫山是否参加游戏这件事,海滩里没人知道。
陈南为什么如此肯定?
“我猜的。”
陈南耸耸肩。
“……”
马乡沉默了一阵,“莫山肯定有保命卡的吧。”
就算陈南猜对了,莫山会参加游戏,两人又正好匹配到了同一场游戏里,分属不同的队伍,陈南还击败了他。
但莫山多半有保命卡在手。
被击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无所谓,即使在游戏里解决不了他,但我多玩一次游戏,就能多提升一些自己的实力。出来后干掉他的把握会更大。”陈南又说。
“也就是说……”
马乡小心翼翼地说,“南哥您现在的把握其实不大?”
“我刚刚看到了莫山的亲卫队,其中确实有几个高手。嗯,如果现在动手,大概只有四成的把握。”陈南坦然道。
“四成……”
马乡心里咯噔一声。
对他来说,这是输了就要倾家荡产,没命的局。
四成的胜算,太低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该花这么多时间和期望在陈南身上。
“参加完这个月的游戏过后呢?”马乡耐着性子问。
陈南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和小拇指。
“六成。”
……
新历70年。
3月29日。
一月一度的游戏日。
陈南和刘璐居住的25楼,当然是有专门用来进行游戏的房间的,里面摆放着游戏舱。
但这天,陈南却是乘上电梯,往地下199层去了。
199层。
这里不是居住区,也不是工厂区。
而是专门用来给底层的人们,进行游戏的空间。
“底层游戏区”。
当陈南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偌大的楼层空间里,摆放着一台又一台的游戏舱,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就像是一颗颗麻将放在桌上。
头顶闪烁着明亮而刺眼的光线,空气燥热,充斥着一股让人心里发痒的奇特香味,墙壁是红色的,好似人们的热血。
距离游戏正式开始还有大约一个小时,楼层里却已挤满了人。
各种各样的人。
有肌肉强壮的青年男人,也有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陷的年迈女人。
还有小孩。
十五六岁的小孩,七八岁的小孩。
他们有的被大人牵着,有的独自抱着胳膊靠在身边的游戏舱上,不停地左右扫视。
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他们强壮还是虚弱……
此时此刻。
一股奇异的激情弥漫在整个房间内,几乎所有人的脸颊都泛着红晕,他们喷着鼻息,眼睛深处藏着强烈的欲望。
藏在天花板里的音箱播放着激情无比的音乐,有人跳到了游戏舱顶部舞蹈。
但很快被旁边的人拉下来,暴喝几句,打了起来,鲜血迸溅。
音乐声,大喝声,击打声。
喧闹至极。
陈南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排气孔。
没猜错的话。
空气里那股奇怪的味道,是某种会让人兴奋的药物。
再加上这个房间的布置。
还有音乐。
让所有置身这里的人,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很嗨的状态,热血上涌,即便前面是悬崖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这种手段……
恐怕是为了让走进这里的人,不临阵脱逃。
“真是卑劣啊。”
陈南摇摇头,往前走去。
房间里的游戏舱数量起码有上千台。
参与人数虽然多,但仍然有些游戏舱是空着的。
陈南已经走过了好几个。
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他行走在人群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
找到了。
视线落在前方一个赤膊的男人身上。
男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体格并不庞大,肌肉也并不如某些壮汉明显,属于“精瘦”的类型。
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最长的一条从左肩一直延续到腹部,最短的则在鼻梁上。
如果说伤疤是男人的功勋章,那这个人,简直就是战功卓著的战神。
除了伤疤之外……
他站在那里,眼神无比平静,让人想起山谷里的水潭。
不,不只是他一个人。
在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五六个男人,都是同样的眼神,丝毫不受空气里的兴奋剂的影响。
或者说,他们生生按捺住了心中的躁动和热血。
当他们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会微微侧头,看一眼站在最前方的赤膊男人,眼神崇敬。
就是这个人了。
陈南想起自己在杨国礼留下的海滩志里,看到的关于这人的评价。
四个字。
“潜龙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