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70年,3月20日。
海滩。
地下100层。
泳池和沙滩。
刘璐穿着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军绿色夹克和牛仔裤,戴着一顶鸭舌帽,战术长靴踩在沙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是我们这的姑娘们都太热情了,以至于改变了你的爱情观?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男的?”
莫山躺在沙滩椅上,从墨镜后面打量刘璐,语气中带着惋惜。
刘璐的底子其实不错,好好打扮一下也是个美人。
可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没往那方面,大大咧咧地像是个男人婆。
现在嘛……
遭遇了那次沉重的打击,她在外形上更加像一个男人,大大咧咧的性格却也收敛了起来,身上多了股让人讨厌的阴郁的气质。
“钱什么时候给我。”刘璐说。
“钱?我不是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吗?”
“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价格是五十万,可你打在账户上的只有二十万。”刘璐的嗓子有些嘶哑。
“非常抱歉,但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只有二十万。我们当初商量的内容是,你帮我找回一箱子书籍,注意,一箱的概念是,一个装满了书籍的箱子,而不是用箱子装着的一本书。”
莫山晃了晃手里的封面上写着母猪养殖技术大全的旧书,表示他已经仁至义尽。
刘璐沉默了一会。
当莫山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刘璐再次开口:“我明天会再出去一次。”
“祝你好运。”莫山耸耸肩。
刘璐转身离开沙滩,乘上电梯,回到她现在居住的地下197层。
在海滩,这个楼层已经算是最底层,虽然不用像方舟公司那样终日劳作,但住宿环境相当糟糕。
逼仄,肮脏,污水横流,门缝里隐藏着充满欲望的眼睛。
如果说100层的沙滩是天上人间,那这里就是贫民窟。
但这里的租金最便宜。
刘璐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已经有个戴草帽的人在这里等她。
马乡。
“你又去找老大了?”
“嗯。”
“他怎么说?”
“你觉得呢?”
“哎,我早就劝过你,在钱这方面,老大不会松口的。”
见刘璐不说话,脸色不太好看,马乡连忙岔开话题:
“其实你的钱已经够多了,你用命拼回来的钱,干嘛不换个好点的地方住?实在不行去我那一层,我帮你安排。”
“不用。”刘璐说。
“诶你别跟我客气,陈南还在的时候,对我挺照顾的……啪!”
马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抽了自己嘴巴一下,但还是晚了。
刘璐的脸完全沉下去,她推门进去,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关上,马乡碰了一鼻子灰。
“刘璐,刘璐,你开开们,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知道你为什么攒钱,你想重新买台防毒车去找陈南。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已经……”
房门又猛地被打开了,一把菜刀从里面飞出来,从马乡的两腿之间掠过。
马乡只觉得胯下一凉,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闭上嘴巴往后跑了几步,躲在一块招牌后。
他探出头来,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你要买防毒车,我可以帮你。今天晚上在108层,我和别人有个赌局,开了外围的,你把钱押在我身上,包赢!”
“就当是,报答陈南当初教我的那些东西……哎哟!”
“错了错了!”
连续三把菜刀飞出来,马乡落荒而逃。
……
晚上九点。
地下108层。
赌场。
一场豪赌正在进行。
项目是麻将。
马乡坐在东风位置,对面的是个小眼睛的年轻人,陌生面孔,据说是胡大志从底层发掘出来的高手。
一脸络腮胡的胡大志就坐在年轻人的后面,抽着烟,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渴望。
胡大志是马乡的死对头。
两人有过节已经很久了,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因早忘了,所以不至于达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两人常在赌场混,最常用的斗争方式,当然也是赌博。
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互有输赢。
但自从上个月开始,马乡在麻将桌上频频赢钱,胡大志找了好几个代打都不是对手。
一个多月的时间,胡大志输了好几百万,眼睛都输红了。
马升则是春风得意。
今天也不例外。
一上来,他就赢了把价值三十万的大牌,狠狠地出了波风头,整个赌场里都回荡着他的名字。
站在他身后的,不只是他的小弟们,还有许许多多,在外围中将钱押在他身上的人。
“自摸!清一色!哈哈哈!老胡,你找的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玩麻将啊?”
马乡得意洋洋,一边嘲讽对手一边享受众人的吹捧。
余光看到刘璐站在人群边。
他特意转过头去跟刘璐挥了挥手,做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马哥,这是你马子?”有好事者问。
“谁在乱说话,拖下去,把舌头剁了晚上下酒!”
马乡说着狠话,脸上却是带着笑容,显然很受用这些调侃。
刘璐虽然脾气差了些,但只是因为还没从陈南的死亡中走出来。
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到时候好好打扮一下,依然是个美人啊!
陈南,陈兄,托你的福我才能赚到这么多钱,你安心地去吧,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刘璐的。
你在地下,应该也会我吧?
马乡畅想着出了神,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个“胡了”的声音,才收敛心神。
定睛一看,却是把他吓了一跳。
对家的牌,竟然是清一色龙七对……
超级大牌!
一把牌,马乡前面几把赢的,就全部吐了回去。
“妈的,这种牌也能让我碰上,算你小子运气好!”
马乡收回视线,不再分神了。
但这一把的大意像是将他的运气也一起带走了,局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清一色。
清一色。
还是清一色。
马乡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对家连续胡了三把清一色!
而且,每把都是马乡放炮。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马乡从场上的第一名,直线下降到了最后一名,现在的战绩是负债一百万。
“怎么可能?”
冷汗从马乡额头上流下来。
之后的三把,他用尽了陈南教他的技术和手段,却无法阻止自己输钱的脚步。
一百万。
两百万。
五百万。
打到一个小时,他已经负债五百万。
距离他们约定好的一个半小时的时限,还有半个小时。
马乡完全慌了,站在他身后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吹捧,转为了现在的抱怨和谩骂。
刘璐站在人群边缘,一双眉毛拧了起来。
这时。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