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殿内,李琼正端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奏折。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奏折,看起来像是正在认真批阅奏折。
但只要耐心观察,就能发现他已经对着面前这本奏折看了许久。
这远远超过了他平日里批阅奏折的速度。
侍立在旁的左吉不敢提醒,只能默默地将已经凉掉了的茶盏端起来,让人换了一盏新的热茶上来。
当茶盏落在书案上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李琼如梦惊醒般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
“人来了吗?”
左吉的动作一顿。
他诧异地看向新帝。
李琼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门口,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抿了下唇,又低下头继续看奏折。
左吉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是在等谁?”
李琼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没谁。”
左吉猜测新帝等的应该是摄政王,但他不敢说,以免惹恼了面前这位心情不佳的小皇帝。
“这朱砂看起来不多了,奴婢去拿一盒新的过来。”
左吉朝新帝拱了拱手,低垂着脑袋退出正阳殿。
一出大门,他立刻就招来个机灵的小太监,低声问道。
“摄政王到哪了?”
小太监忙道:“听羽林卫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摄政王申时进了宫门,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要到咱们这儿了。”
“让夜枭卫和羽林卫做好准备,随时听候圣人的号令,这次务必要让摄政王有来无回!”
说到最后,左吉咬了咬牙,声音里透出一股子狠劲儿。
他们跟新帝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旦新帝出事,他们作为新帝身边伺候的人,肯定也难逃一劫。
所以他们必须要全力以赴,不成功便成仁!
小太监使劲点头:“喏!”
他急匆匆地走了。
左吉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远方的夕阳。
火红的阳光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远远望去,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皇宫被笼罩在红色的暮光之中,仿佛也被这股火焰给给烧着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他们披着夕阳的余晖,周身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辉。
看得左吉一愣。
他定睛看去,很快就认出来,走在前面的那名高大男子,正是摄政王李寂!
左吉暗道,终于来了!
他立即转身跑回殿内,冲新帝说道。
“陛下,逆贼李寂来了!”
李琼迅速抬头:“人在哪里?”
左吉:“就在殿外,是否现在就让夜枭卫和羽林卫将他拿下?”
李琼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
思量再三,他方才作出决定。
“动手吧。”
虽然这样做很不厚道,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但事已至此,名声什么的只能暂且搁置一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平定叛乱,保住他的皇位。
左吉拱手应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当李寂和花定宗走到正阳殿门口的台阶前时,近千名羽林卫和夜枭卫突然出来。
他们手持兵器和盾牌,将李寂和花定宗围了个水泄不通。
花定宗被面前这架势吓得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是奉旨带摄政王来面圣的,你们不要妨碍我办事。”
“忠安伯别怕,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请到这边来吧。”
花定宗循声望去,看到了站在台阶上方的两人,分别是李琼和左吉。
刚才招呼花定宗过去的人正是左吉。
花定宗看了看身边的摄政王,想走又不敢走,很是踟蹰不安。
李寂微微侧头,低声对花定宗说了两句话。
花定宗听完后,面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李寂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下。
“去吧。”
明明李寂没用多大力气,花定宗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两步。
他先是看了看远远站在台阶纸上、神色晦暗不明的新帝,而后又看了看站在身后的摄政王,心里纠结极了。
左吉忍不住道:“伯爷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花定宗又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迈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迈上台阶,走到了新帝的面前。
“微臣拜见圣人。”
李琼微微垂眸:“刚才李寂跟你说了些什么?”
因为太过紧张,花定宗的额头上沁出汗珠。
他抖着嗓子回答。
“他说,漫漫没有死,人就藏在宫中。”
李琼:“你信吗?”
花定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头上的汗更多了。
李琼此时的心思都放在李寂身上,不欲将时间浪费在花定宗,见花定宗半晌都吐不出个字来,便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花定宗如蒙大赦,赶忙退到了左吉的身后。
左吉扭头冲他笑了下,和善地道:“伯爷看起来似乎很热,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会儿?”
虽然忠安伯此人胆小怯弱,难成大事,但他毕竟是新帝的外祖父,身份尊贵,左吉对他自然要格外客套。
花定宗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强装镇定:“不用,不用。”
此时,李寂被困于敌军之中,却毫无慌张,身板始终挺得笔直,犹如一柄锋芒逼人的长枪。
他微微仰头,直视着不远处的新帝,朗声道。
“我来了,漫漫人呢?”
李琼身上穿着代表帝王身份的华贵服饰,看起来很有气势,但因为他年纪尚小,身体还未完全长开,脸上仍带着几分稚气。
尤其是在李寂的衬托之下,李琼越发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李琼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他恨极了这种感觉。
以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总是被摄政王压着,事事都得听摄政王的安排,他这个太子毫无权威可言。
如今他登基成了皇帝,在面对摄政王的时候,却还是无法摆脱那种矮一头的感觉。
果然,祝先生说得对。
只要李寂还活着一天,他的这个皇位就无法坐稳
李琼扬起嘴角,故意露出个恶劣的笑容。
“她已经被朕藏了起来,你若想让她活命,就跪下来,给朕磕个头。”
他以为李寂会恼羞成怒。
然而,李寂连想都没想,就屈膝跪了下去,干干脆脆地给他磕了个头。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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