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誉王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身上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势。
普通人被他这么看着,心里肯定会有些发慌。
但花漫漫却像是习惯了跟这类人相处似的,一点不慌,甚至还能一边在心里琢磨誉王问这话的用意,一边镇定自若地回答。
“我在那儿摔倒的时候,不慎把身上一个荷包给弄丢了,我想回去找找看。”
誉王:“只是个荷包而已,何必劳烦你亲自跑这一趟?”
花漫漫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最近在家里憋太久了,想趁着出门找东西的时候,顺带透透气。”
誉王见她对答如流,不禁对她高看了两分。
“你马上就要去上京了,最近不要再往外跑了,免得又发生什么意外。
府中最近正在为你打点行李,你去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
还有随行的仆从和亲卫,你都可以随意挑自己喜欢的。”
对方说得轻描淡写,但花漫漫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想让她回到当初摔倒受伤失忆的地方。
如果那个地方没什么问题的话,对方就没必要阻拦她。
花漫漫面上点头应好,心里却已经下了决定。
回头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溜出去。
誉王人老成精,一下子就猜到了花漫漫的心中所想。
他上下打量面前的丫头,冷不丁问了句。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花漫漫怔住,不明所以:“啊?”
誉王别有深意地缓缓说道。
“虽然府医说你可能会失忆,但那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誉王点到为止,接下来便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誉王。
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些尴尬。
誉王皱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花漫漫诚挚地道。
“我是真不懂啊!”
没办法,誉王只能继续暗示。
“有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没必要追根究底。”
花漫漫越听越糊涂:“我心里怎么就有数了?您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誉王刚才还觉得这丫头挺聪明的,现在就发现是自己高看她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誉王心生不悦,皱眉说道。
“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
花漫漫想问自己是什么身份?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对方所说的身份,应该就是她的真实来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您早就知道我不是您的孙女了?”
誉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当初就是他让人将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给救回来的。
他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头发也是披散在身后,身上连一点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唯有她那张脸,跟他的大孙女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
花漫漫无法理解。
“您既然明知道我不是陆漫,为什么还要让我冒名顶替她?您就不怕自己的亲孙女知道真相后寒心吗?”
誉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情,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
“我们找到阿漫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她是因为摔断颈椎而死的。”
花漫漫愣住了。
誉王缓缓睁开眼,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我已经让人将阿漫的尸体下葬了,现场也已经处理干净。
你就算回到事发地点也找不到线索,所以你没必要特意跑那一趟。”
听到这里,花漫漫总算明白了。
面为这位老爷子是因为大孙女死了,所以就给大孙女找了个替代品,让外人误以为陆漫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陆漫是王府的世子,所以就连死了都不能让人知道吗?
誉王迎上她那充满困惑的眼睛,缓缓解释道。
“阿漫是我们誉王府的嫡长孙,她死了,我的爵位将后继无人。”
花漫漫:“您可以把王位传给陆恺啊!他有儿子,保证你们的王位可以后继有人。”
誉王却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他不是嫡出,按照大周朝的律例,庶子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
花漫漫愣住。
她没想过到还有这么一条规矩。
誉王肃然说道。
“若是阿漫的死讯传扬出去,朝廷就会知道我们誉王府已经后继无人。
等将来我死了,誉王的爵位和封地会全部被朝廷收回。
我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花漫漫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同时她也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
如今整个誉王府的未来都系在她身上,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跟对方谈条件啊!
这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大好机会。
花漫漫心里有了主意,直接往后一靠,坐没坐相地说道。
“我很同情您现在的处境,但我凭什么要帮您呢?您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誉王平静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道。
“你要是留在王府里,继续以陆漫的身份生活下去。
将来你不仅能过上人上人的优渥生活,还能继承王位,成为手握重拳的一方霸主。”
花漫漫清醒过来后,就一直待在王府里,未曾出门去外面看看。
她不知道誉王掌握的封地有多大,也不知道誉王在大周朝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她听誉王这么说,还以为是这老头儿在吹牛逼,不屑地笑了声。
“不就是区区一个爵位嘛,说得好像土皇帝似的。”
誉王不欲与她分辨这些,淡淡道。
“当然,你要是不愿按照我说的去做,那我只好杀了你,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花漫漫的身体一僵。
“你都一把年纪了,喊打喊杀的不太好吧。”
誉王面无表情地唤了声:“班刃。”
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推开门,大步走进来。
他是誉王身边最得力的亲卫,据说他天生神力,一拳就能打死牛。
班刃杀气腾腾地盯着花漫漫。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脑袋给拧下来。
花漫漫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
在求生欲的促使下,她迅速端正坐好,乖巧地道。
“祖父,孙儿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只要她跪得够快,人头就追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