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慷他人之慨不心疼啊!
叶灵蕖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一副遗憾的样子,“三舅妈……”
她刚说出三个字,那边关母又开了腔:“俺说他三叔三婶儿,你们这长辈当得也太窝囊了一点儿吧?都说娘亲舅大,你们在这说话一点也不好使啊。就你们家这门风,回家俺可得跟大哥大嫂说一声,你家香春丫头和他家二小子的亲事,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他二娘,你说得对,这死丫头太目无尊长了。容成全,你个死脑瓜骨,那是你外甥女,你一个舅舅在她眼里是个啥?被顶得跟条狗似的,你还在那死洋巴出地不出声,非得等人家骑脖梗拉屎啊?”容关氏受了关母的数落,又威胁她搅和容香春的婚事,登时慌了神。她自己对叶灵蕖几人有点打怵,不敢上前儿,便开始没鼻子没脸地骂丈夫,鼓动他去对付外甥女儿。
容成全原本考虑着她们几个女人顶在前面,好叫朱立羽不方便介入,听得叶灵蕖三番五次卷自己女人的面子,早已气不打一处来,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嗷”地一声就冲了上来:
“你个臭丫头片子,狼心狗肺的玩意,眼瞅着亲戚有难还在这叭叭说没用的,你他妈哭啥穷?非得逼着你姐亲事黄了你才高兴是吧?我看你就是成心的。今天我就把话摞这,这钱你是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这一番姿态一拿出来,把旁边看热闹的工人都看懵了,刚刚听到信儿凑过来的村民们也面面相觑,这是拿自己当人家姑娘的爹娘了啊?
即便是爹娘,也没有硬逼着闺女拿钱给别人花的吧?
“哟呵,想来硬的啊?是真当朝廷的律法和王城的衙门当摆设了啊,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围堵民宅索要钱财,与胡子无异。”朱立羽宁可坐牢都要坚守原则,这种人多少都有一些偏执,眼见容成全开始耍无赖,欺负自己的亲外甥女,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啊,给我守在门口,若有人未经格格同意私闯,立即拿下,胆敢反抗者,先把腿打断,再送衙门审理。”
在罐头工坊那边,时刻驻扎着一小支队伍,负责安全保卫,此时听到朱立羽命令,立即有六个人大声答应,从工坊大门内奔了出来,站在叶灵蕖宅门两侧,手中长矛略向前倾,十二只眼睛虎视眈眈盯着容成全。
作为“窝里横”的代表,这杀气腾腾的一番操作把那两口子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两股战战,莫敢出声。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出现了。
一个老太太巅着小碎步来到附近,人还在圈外,声音先传了过来:“你个死丫崽子,你关二娘、关大姐和你三舅、三舅妈不光是你的长辈,来到家门口就是客,你就让他们站在大门口说话,也不知道往院里让,成何体统?你个没家教的玩意。”
这老太太正是叶灵蕖的姥姥,老容佟氏。容香草跟在她的身边护着,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了,那样佟金兰娘几个,包括叶灵蕖在内,可真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容香草从小被老容佟氏打骂,心里已经有阴影了,又有传统“孝道”束缚,只能心里憋屈不敢还嘴,久而久之在自己奶奶面前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了,只是拿眼睛不停地瞟叶灵蕖,给她使眼色。
叶灵蕖倒是看着她跟自己挤眼睛了,可是看见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任由她们作闹,自己要平白往出掏银子不成?
她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做若有所思状。
“丫蛋儿,你个死丫头,俺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啊?在这装啥死人?”老容佟氏见叶灵蕖不理睬她,越发生气,伸出一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抖动着指向这边,尖声骂道。
“哦。是姥姥来了。你啥时候和我说话了啊?”叶灵蕖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老太婆,那样子说不出的委屈。
“俺说你咋不让几个长辈进院,在这大门口说话多没教养?你爹娘不在,俺这隔辈人就得替他们教育教育你。”
“哦。这句话我听见了。”
“你个死丫崽子,听见了还装啥聋做啥哑?你成心要把俺气死是吧?”
“你张口‘死丫头’闭口‘死丫头’,你那句话就是和一个叫‘死丫头’的说的嘛,我又不叫这名字。”
“你……好,好,好,念点书和俺咬文嚼字儿是吧?”老容佟氏被怼得心里这个堵,指着叶灵蕖的脸半天才又说出一句话:“现在知道俺和你说话,还不把大家伙儿往院里让?”
叶灵蕖两手一摊,“不是我不请长辈进去,实在是这小院非我所建。朱将军刚才说得很清楚了,要不你们看看朱将军许你们进不许你们进吧。”
朱立羽配合地手扶剑柄往中间走了两步,站在了叶灵蕖的侧前方。
老容佟氏一怔,张了张嘴,始终没再敢往前迈半步,只是指着叶灵蕖点了两下,一脸的愤恨。
前段时间东歌派人收拾容成全一家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次因为是她引起,三儿子一家每次见都不给她好脸色,容关氏更是把她骂得体无完肤,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老太婆眼珠转了转,换上一副笑脸转向关母:“他二娘,这天儿怪冷的,还是先跟老太婆回家坐一会儿吧。你看看把孩子冻的。”
说着话,伸手去拉关家闺女的手。
关家闺女嫌弃地闪身躲开,还从衣襟上摘下一块帕子扇了扇,仿佛老容佟氏带来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一般。
容关氏却是个精明人,知道今天凭她们是讨不了好了,又见婆婆一反常态,这么快就要退走,直觉上没那么简单,便上前拉着关母当先往村里走去。
容成全看见婆娘向他打了眼色,也跟了上去。关家闺女自己也不可能留下,若有若无地往远离老容佟氏的路边走了几步,才跟在她娘后面,摇摆着胯部向远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