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绣姐儿在娘家一直都是吃这么好的,所以我就买了些回来。”
方氏别提多心疼了,这得花多少钱呀。
可是一想到了绣姐儿现在的家世的确是比他们好太多,这有些话便只能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也好,买就买了。那咱们酒席?”
“酒席就按您之前安排的来,杂粮窝头再加上杂粮饭,也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方氏总算是放心了。
“你放心,你的师长来了,我自然不会慢怠了,我早就已经留出上好的白面了,到时候就给他们做成面条端上去。”
“行,辛苦阿娘了。”
眼看着就要成亲了,苏锦绣心里则是格外地紧张。
她已经有差不多十天没有出过门了。
杨氏一直就把她拘在了后院儿,前面的院子因为人来人往的,有男有女,杨氏怕生出是非,不愿意惹人闲话,所以就一直没有让她露过面。
张桂花一手扶着肚子,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匣子进来。
“绣姐儿,明儿就成亲了,心里头可是紧张?”
苏锦绣笑地极其害羞,脸色通红,两只手不安地绞弄在一起。
“别怕。女孩子都要有这么一遭的。来,明儿你成亲,过来送嫁的人肯定不少,我现在身子重,按咱们这儿的规矩,我是要避开的,所以今天先过来给你添妆。”
“谢谢嫂子,你有心了。”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苏锦绣在她期待的眼神下,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儿金耳坠子,还有一对儿金镯子,拿到手里,感觉分量还不轻。
苏锦绣一下子有点儿慌,“嫂子,这怎么使得?这也太贵重了。”
张桂花却往她的方向又推了一下,“给你的,你便收着。你大哥每个月都会给我一些家用,阿娘也是知道的,而且也没说过什么。这东西我总共备了两份儿,将来小四出嫁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苏锦绣一时有些不安。
毕竟,在乡下,可是没见过哪一家的添妆礼是这么重的!
“大嫂,要不我只拿这对儿耳坠子,那镯子你便收起来吧。”
“不行,都说了备了两份儿,你拿着吧。如今咱们家日子好过了,我手上也宽裕,而且当初要不是你,咱们家这日子也不可能过成这样。你大哥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卖苦力呢!”
苏锦绣扑哧一笑,“大嫂,说到底还是心疼我大哥呢。”
张桂花脸一红,随后又大大方方道,“我是他的娘子,我心疼他那是应该的,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别人来心疼他不成?”
苏锦绣连忙哄道,“那可不成,除了我阿娘,就只有嫂子才有资格心疼他了。”
姑嫂俩,关上门在屋子里说了好半天的体己话。
晚上,杨氏过来,手上也拿了一个小匣子。
“这些银票,都是你应得的那份儿,不算我们给你的嫁妆。对了,这里头还有一份儿是该着给四郎的,前两天他派人来捎了信儿,说是东西直接给你就成。你好好收着,这应该是二百六十八两。我和你阿爹商量了一下,直接给你凑个整,总共三百两的银票。”
杨氏拿出银票来让苏锦绣看了看,随后又指着里头的几个银锭子道,“这是五个十两的小银锭子,算是我们给你的嫁妆。咱们大兴朝的规矩,嫁妆都是自己的,就算是嫁了人,婆家也是不能随意插手的。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儿,莫要被人给哄骗了去。”
说到底,女儿这么小就要嫁人了,还是有些舍不得。
苏锦绣红着眼睛,倚在杨氏怀里,“阿娘,我不想嫁人了。”
杨氏也舍不得她呀,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说什么傻话呢!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我看那四郎是个品性不错的。你将来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受委屈。”
苏锦绣一手环着杨氏的腰,眼泪真地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阿娘,我走了之后,您也别这么辛苦了。家里头能雇人就雇人,反正真正的配方她们也拿不到,而且大家都是分工合作,他们是盗不了咱们的方子的。”
“我都知道。明儿让你大哥背你出门,我听他说,四郎还请了人抬花轿。那花轿虽是租的,可是这份儿脸面,你在咱们村子里头也是独一份儿了。可见他对你的看重。”
在乡下,一般就是用牛车就把新媳妇儿给接回去了。
也有的是让新媳妇儿坐在小毛驴上的。
能坐花轿的,便是镇子上的人都不多。
可见这个柳承恩是花了心思的。
第二天苏锦绣睡地迷迷糊糊地就被叫了起来,主要是昨天晚上太兴奋了,睡地太晚。
张月兰过来给她送了两个鸡蛋让她吃了,水只让喝了小半杯。
接下来一直到成亲入洞房,苏锦绣什么东西都不能吃了。
晌午的时候,看到外面热闹,大家都吃的香,苏锦绣别提多羡慕了。
他们这里的规矩,嫁女儿家里是中午摆宴的,等于是送嫁。
能跟着新娘子去新郎家的,都是至亲好友,而且一般也不会太多,然后这些人就会在新郎官家里再吃一次酒。
太阳快要落山了,柳承恩的迎亲队伍也到了。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折腾。
苏锦绣中途补了两次妆,都是哭的。
出门前,杨氏又跟她说了几句话,这才让苏大郎将她背着出门了。
陪嫁的一些家具和物品,是在两天前就已经送过去的,今天带过去的,只有一些被褥、新衣以及一些个小玩意儿。
苏大郎和苏二郎两人身为兄长,自然是要送亲的。
族里安排了每家出一个人,这样看上去也更体面一些,而且不至于出现争抢的场面。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稀罕吃个酒肉,所以每每有送亲的好事儿,大家都是争着抢着去的。
苏锦绣身边还要安排六个未出阁的姑娘,两个已经成婚的女性长辈或者是同辈陪着,等到最后礼成之后,这些人是一起去吃酒,然后再返回。
听到送入洞房的那一刻,苏锦绣觉得自己心里的某样桎梏似乎是一下子就断了。
好像这一刻开始,她才是真正的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