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造成民间的恐慌,让百姓知道,西屏山后面有无数妖魔潜伏,这个盟约并没有向天下广而告之。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众人所属的陈国,妖魔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缘故。
许方身为七皇子的心腹,有幸听说过这个盟约。
至于为什么当年人族高手不继续向西屏山推进,直接将所有妖魔都歼灭,是因为那场战役持续了太长太久的时间,人族的八位绝顶高手从壮年渐渐进入暮年,气血衰竭,武力有所下降,他们还要把薪火传递给后人。
西屏山之后,地域广大辽阔,无论是灵药矿石还是上古宝藏,都更为丰足,人族岂有不想拥有的道理。
不过有那几尊寿命绵长的妖圣魔尊在,这些人族高手顾及身后事,不敢轻易动手。
而且西屏山后面有十万大山,地势复杂,人族大军很难进去。加上当时还有一桩隐秘,传闻八位高手之中有人出了异心,这件事过于隐晦,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如今五百年过去了,人族高层换了一茬又一茬,沉浸在长期的安乐里,各国高层还没有察觉到,当年退至西屏山后的妖魔,隐隐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像白狼妖这种妖将阶位的大妖,能够出现在陈国境内,就是迹象之一,可惜这些高层忙着勾心斗角,甚至勾结妖魔,看不到眼前的危机。
狼妖本来还有闲心戏弄众人,听到岐水之盟这四个字,他瞬时凶相毕露,怒不可遏地仰天咆哮了一声,啸声震撼山岳。
“别提那个妖魔的耻辱,这个该死的盟约,早就应该从世间消失了!强者为尊,天地之间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妖魔的,你们人族区区蝼蚁,何德何能占据西屏山以东的大陆!”
白狼妖的凶性全被许方的话激发了出来,当即再也没有戏耍他们的心思,张口吐出一股愈发浓烈的黑烟,摧动隐藏在其中的几百头狼鬼,加快了向许方等人攻击的速度。
簇拥在狼妖身边的二十多头野狼,听从他的指令,跟随在黑烟后面,准备向之前伤了它们的人复仇。
只有撕裂他们的身体,用他们的血肉慰藉自己的腹肠,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面对大敌,许方彻底彰显出先天之境的武力,与其他四名护卫结阵相守。
罡气化形,在身体表面如同水流一般缓缓流动,形成一层密不通风的罩网,保护着身后其他同伴,防止无穷无尽的狼鬼撕扯。
然而仅凭他一人,罡气总是有上限的,像之前的那样的刀势亦不能频繁使出。
终究,那严密的罡气护罩,还是透出了一条裂缝。
在狼鬼爪牙的撕扯与黑烟的侵噬下,裂缝越来越大,许方终于支撑不住了,清光像是冷风中的残烛,湮灭在了浓重的黑雾之中。
料想护身罡气被破后,这群人类应该必死无疑,白狼妖没有再管已被黑雾完全笼罩的许方等人,视线转向另一个地方。
人群后方,雨墨在马车旁边观战已久,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只在传闻中听过妖魔的存在,今晚,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妖魔。
狼妖吐出的那股不详的黑烟,向这边蔓延过来,吓得雨墨瑟瑟攥紧了车厢的边缘,上下牙齿咯噔咯噔地打着抖。
虽然害怕,但他仍然紧紧地扣住车厢的暗锁,不让自家公子出来。
“雨墨,打开车厢,让我出去!”
秦煜在听见自己身份被白狼妖说出的那一刻,就打算从车中出来了。
陈国境内出现妖将阶位的妖魔,并且穿过了东陵军驻守的地界,来到新海郡,还正好是出现在自己被贬谪为庶民流放的路上,出手攻击自己这一行人。
他性子聪慧,从车外的动静中,早猜出这狼妖是冲着自己而来,而且十有八九,跟与东陵军有紧密关系的三哥脱不了干系。
他不受父皇喜欢,母族寒微,不如其他兄弟姐妹一般财大气粗,能请得动那么多高手护卫。
秦煜只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心腹是先天境界的高手,除了其他几名护卫,剩下的随从杂役都是路上招募的普通人。
有妖将阶位的妖魔拦路袭击,仅凭自己队伍中这些人的实力,决计不能抵挡。
没想到,自己都沦为庶民了,三哥还是不肯放过他。
秦煜有些悲凉地想道。
也罢,生死有命,与其连累这些人因为自己而死,还不如自己早些出去。
如果三哥的意愿是让自己死,那么,如他所愿,把自己这颗脑袋交到他的手里,或许这只狼妖,就能够放过其他无辜的人。
秦煜做好了赴死的决定,打开车厢的机关,正准备出去,没想到却被雨墨这孩子锁在了里面。
秦煜在车内无奈地用力拍打着车厢墙壁,震得车厢抖动不休。
“雨墨!你还听不听话了!”
“不听!外面危险,公子不准出来!”
雨墨孩子气地回答,他从小就陪伴在公子身边,哪能不知道公子的秉性。
公子这会硬要出来,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不能让公子去送死。
看到许方统领在狼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被狼鬼黑烟撕碎了罡气,雨墨吓得眼泪都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他揩揩眼泪,手脚飞快地将车架套上马脖子,爬上车头,挥舞着鞭子,想驱使骏马逃离这处地方。
马匹在狼妖的威压下,恐慌得两条前腿颤抖地跪在地上,被雨墨好几鞭子抽在马背,才勉强地站起来,撒开四条蹄子往狼妖的反向奔去。
可惜白狼妖的目的就是这辆马车里的人,哪里肯让雨墨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当即,身后的狼尾幻影伸长,当着马车一抽,轻而易举地将骏马与车厢抽得分离开来。
还好雨墨幸运,不知道怎么的,就在狼尾幻影落下的那一瞬,他脚下突然平地绊了一下,从车架上摔到地上,才没有受伤。
白狼妖目标直指车内之人,他连看都没有看雨墨一眼,尾巴缠住车厢,将其卷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