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透过别人扯开的一处缝隙看去,大致地细数了一下,光是她这个方向,就有约摸七八十只的样子。
哇,这数量有些多啊,不知道秦煜的护卫们该如何解决。
碧华托着下巴想道。
秦煜被外面的动静所惊动,由雨墨架着他的手肘,从车舆里下来。
他眉峰轻蹙,看向护卫们严阵以待的姿势,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有何异况?”
“公子,有狼群来袭,我们对付得了,您不必担忧。还请公子先回车中暂避,千万别被这些不长眼的畜牲误伤了。”
离马车最近的那名护卫听到他的问话,回过头,恭敬地向秦煜回禀道。
他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展身手,好在公子面前一出风头。
粗糙的大掌温柔地抚过自己的宝刀,像是在抚慰着爱人柔和的面庞。
好久没有动过真格,这次的狼群数量有点多,他可以尽情地放开手脚大开杀戒。
自己的宝刀等这一刻,等得都要钝了,终于能够酣畅淋漓地痛饮一场鲜血。
“嗯,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秦煜对于自己这群护卫的实力,还是十分放心的。
倘若他留在外面,护卫们还要分心护守他的安危,秦煜不想给他们增添紧张,也不愿意见到血腥的杀戮场面,于是听从了这名护卫的劝谏,打算继续回到车舆之中。
车厢里另藏有防御的机关,开启机关后门窗会紧紧闭合,能将车内保护得铁桶一般严密,即便真有几头狼侥幸破开重围近了身,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里面的人。
只是在这之前,他目光望向碧华,关切地道:
“萼姑娘,不如和我一起进来避一避吧,待狼群之患解决了再出来如何?”
“公子!狼群说不定就是这妖女引来的,您切不可引狼入室啊!”
雨墨急切地劝道,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臆想,之前车队就算遇到过一次狼群,也没见着数量有这么多,这一次的狼,多的太诡异了。
分明就是这名女子有古怪!
戏文里说被猛虎吃掉的人,死后会化作伥鬼驻留世间,特地为食人的猛虎引来其他无辜的人送命。
这女子从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出来,装束古怪还不肯露出真容,藏藏掖掖的,说不定就是被狼群咬死以后变成的什么鬼,特意混进车队里,才引来这么多的狼!
看她随身携带的那个裹得严实的大物件,方方正正的一长条,可不就是个棺材板的形状么!
“不错,抄了这么久的书卷,引狼入室这个词都学会了,明天继续吧。”
秦煜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全然不顾雨墨瞬间皱成一团的小脸。
“不了,秦公子,你这几位护卫武艺高强,我们在外面有他们的保护,应也无恙,你和雨墨自己先回去便是。”
碧华的话说得在理,而且秦煜想了想,孤男寡女深夜时候共处一室,确实有些不妥。
听到碧华拒绝自己的建议,秦煜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劝,自己先回了。
雨墨却不想进去陪着自家公子,他偏要替公子盯着这妖女的动静,以防她暗中作妖使坏。
碧华被他严密地盯梢,故意意味深长地对他微微一笑,引得雨墨警惕得浑身的毛都要炸了起来。
许方查探完讯息,向车队大略地报出狼群的数目后,车队中有些人坐不住了,喝酒饮宴的兴致已经被坏,便索性不再继续,纷纷站起来。
他们虽然不是身怀绝技的武者,却也经受过严格的操练,训练有素地分散排开,将马车牢牢地拱卫在中间,学着护卫们的姿势,围在步障边上探看情形。
有武艺不差,急于立功的,已经备好自己的武器跃跃欲试。
也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也大着胆子取来木棍扁担刀斧之类,充当武器。
他们跟在五名护卫身后,随时打算和群狼奋力厮杀。
射术出众的人,则留在人群后面,登上高处看望,张开弓,箭搭在弦上,瞄准狼群。
狼群已露端倪,在外围与人群形成对峙之势,彼此观察着对方,就看哪方沉不住气先动手,气氛一触即发。
有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虽然强行壮着胆子往外面看,但见到居然有这么多狼,还是有些心里害怕。
他从缝隙中窥探,正好对上了数十双绿油油的眼睛,一齐幽幽地望向他。
男子心里一慌,搭在步障上的手颤抖地松开,想向后撤退。
慌乱中,他却没注意脚下,不慎绊着了用以支撑青绸的木撑。
“啊!”
扑通一声,他重重地摔落在地,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木撑经受不起他的重力,也向外侧轰然倒下。
“咚——”
“砰咚——砰砰砰砰砰——”
这一倒,带动了周边数根木撑,形成一系列连锁反应,把一大面用以屏障狼群视线的青绸步障都给带倒了。
步障打在地面的沉闷声音,在寂寥的夜色中无比清晰。
这一连串的声响,像是一道燃火索点着了。
狼群好像听到了什么号令一般。
数不清的黑影,一道接着一道,从林中山坡上腾空跃下,爪子落在地面上,发出下雨一般沙沙沙的响声。
几百头狼一起嘶吼着,咆哮着,携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向人群席卷而来。
狼群已经出击,护卫们也不甘示弱。
“杀!”
一声气魄万钧的高声朗喝,犹如一道沉沉雷霆乍破,将夜空轰地划开。
“冲啊——”
随即有数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应和,虽然数量不及狼群,气势上却丝毫不弱于它们。
灰衣许方面色冷沉,“铮”地一声,将宝刀抽出刀鞘。
刀面清亮如水,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容,带出一汪冰冷的寒光,几与星月争辉。
其他几名护卫亦纷纷亮出自己的武器,脚下一点,轻盈地冲向狼群之中,与群狼短兵相接。
一头毛色已经微微发白,长约九尺的雄狼,像一道苍白的闪电,从后方迅疾奔来,朝许方当头扑下。
它的爪子就有几寸长,尖锐无比,两排钉耙一般的森白利牙,挂着腥臭的涎水,如果被它咬着了一口,非得连着皮带下一大块肉来,就算不死也要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