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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平定山东的将士,都论功行赏了,协助殷怀玺平定山东的各府大小官员,都受到了朝廷褒奖。
皇上单独召见了常宁伯,常宁伯直言:“李其广虽然铲除,氏族也被殷主将收拾得七零八落,但残余势力,依然积弊成患,若不能趁此机会,彻底掌控了山东局势,恐氏族尚有故态复萌之忧。”
这也是皇上的忧心所在:“常爱卿有可良策?”
常宁伯道:“殷主将离开了山东,各府的大小官员惮压不住氏族残余势力,唯恐氏族卷土重来,依老臣之意,需派兵常驻山东,震慑氏族残余势力,协助各府官员们治理山东。”
皇上轻捻着手中翡翠玉珠手串,神色莫名。
常宁伯此言,也算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只是山东一战已经结束,朝廷派军需师出有名,如此一来这兵该怎么派,就是一个难题。
常宁伯心中已有对策,可也不会傻到在皇上面前直言不讳,要知道他是武官,跟藩王那要八杆子也打不着才行了。
果然,皇上沉吟了半晌,这才问:“东宁王的封地,距山东最近,也不需刻意派兵,只需命东宁王派兵,驻扎与山东比邻的边境地域,威慑氏族,后命东宁王协助各府官员,治理山东,你觉得此计如何?”
常宁伯心道,果然让殷主将猜中了。
各地藩王之中,皇上最信任东宁王,东境距离京兆,中间隔了一个山东,需绕道而行,至少也有一千多里,其中路途多是山路,多有崎岖,十分不好走。
让东宁王暂时协助治理山东,这无异于,将山东暂时半交给了东宁王,若东宁王有异心,无需绕道山东,只需取道琅琊山,就能直逼京兆。
皇上不可能没想到这些,却还是做了这一决定。
其一也是山东积弊成患,急待处理,但氏族豢养私兵,唯有派兵才能镇压。
其二也是对东宁侯的信任。
其三殷怀玺山东这一战,打出了朝廷的威严,也是民心所向,东宁侯就是再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生出异心,毕竟造反也要师出有名才行。
殷怀玺也是考虑到了这些,之前与他商谈这事时,才会毫不避讳说了东宁王。
心中念转,常宁伯面上却半分不显:“皇上思虑周全,殷主将在山东声望极高,战后的善后事宜,多有宣扬皇上仁德治民。”
淡淡的一句话,皇上却明白子其中涵义。
让东宁王暂时协助治理山东,也是无奈之举,他最担心的,也不是东宁王的异心,而是东宁王在山东积威甚大,功高盖主。
但常宁伯这一句话,直接表明了,百姓们的心向着朝廷。
皇上心中一定,便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治理山东,还需多施仁政,体恤民心才是。”
民心已向,再施仁政,就没东宁王什么事了。
但是!
不管是常宁伯自己,还是皇上,都忽略了,方才常宁伯的话是:“殷主将在山东声望极高,战后的善后事宜,多有宣扬皇上仁德治民。”
这句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凡事有先有后。
是先有了殷怀玺在山东的声望,后面才有了皇上仁德治民。
而此时,却无人能明白这其中细微的差别之处。
隔日,皇上就下旨让东宁王派兵驻扎东境与山东比邻的边境地域,全力协助山东各府治理山东,务力要根除山东积弊。
消息传进了殷府,殷怀玺正在与闲云先生喝茶。
闲云先生暗叹,殷怀玺没去山东前,就算好了今日:“你如何能肯定,东宁王一定会按照你设想的那样,废氏族祖宗法典来根除山东积弊?他若当真有不臣之心,便应该明白,毁人祖宗法典,有伤阴德,于名声有碍,他应该没有那么蠢才是。”
古来帝王,凡大张棋鼓实行焚书废典之人,都会落下暴君之名。
大周朝开国高祖皇帝,一言不合就能杀一个血流成河,虽然他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但如此嗜杀成性,历史上也中十分少见。
可为何没人敢说他是暴君?
因为他登位之后,第一举措就是封了前朝末代宰相虞相“忠烈公”。
当时虞氏族名声显赫,与临江府叶氏,并称北虞南叶,高祖皇帝此举,是尊儒尚国之举。
第二举措,就是推行了恢复历朝旧典制度。
儒家为之称讼。
殷怀玺捧着茶杯,上等的汝窑瓷,宛如堆脂,触如截肪,小姑娘就十分喜欢汝窑,这次皇上赏赐的物什里,就有几件传世的汝窑名瓷。
想来她应该会很喜欢。
一边思量着,殷怀玺轻笑了一声:“你以为,皇上命东宁王暂时协助山东各府治理山东,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闲云先生蹙眉,未语。
信任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应该是无奈之举。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李其广横竖一介草莽,一群乌合之众,虽令人欲除之而后快,但比及藩王手握重兵,能征善战,孰威胁更大,一目了然。
殷怀玺冷笑一声:“狗皇帝疑心甚重,现在对东宁王还能有几分信任,一旦东宁王真的派兵驻扎东境与山东比邻的边境地域,协助各府治理山东,狗皇帝只怕会坐如针毡,寝食难安了,东宁王当年趁狗皇帝年少登基,根基不稳之际,献四海蛟龙匕的那点信任,也该烟消云散了。”
闲云先生一听就明白了:“为了让狗呃,皇上放心,东宁王别无选择,只能自损名声、德行,冒着天下悠悠众口,以及口伐笔诛,不惜与氏族交恶,也要行那废氏族祖宗法典这等荒唐行径?”
从一开始,殷怀玺就算准了这一切。!
真不知道,是该怜悯东宁王,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封地为什么偏偏就离山东最近,给了殷怀玺算计的机会。
还是该叹息,东宁王大约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一颗棋子。
啧,可怜啊
又想到了冒着生死危险,送世子进京当质子的梁王,闲云先生又觉得不能怪东宁王倒了血霉,选了东境做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