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秀才家?”陈氏听得一愣:“可是镇上万家私塾的万秀才家?”
周媒婆道:“正是他家,万秀才家的大儿子今年十七,如今正在念书,打算明年下场科考,以万少爷的学问,来年考个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家里开着私塾,教书育人,万秀才的门生那是遍布咱们整个庆福镇,同窗故旧更是整个河安府都有。”
“除了私塾以外,万家在镇上还有宅子,乡下还有近百亩的地,家里人口也简单,就两个兄弟,万秀才的娘子也好说话,不是那等市井泼妇,人都是识字的斯文人。您家姑娘要是嫁到万家,那当真是一点苦也不会受,只有享福的份。”
周媒婆长相周正,脸上没有涂脂抹粉,看着让人很舒服。且是个官媒,在衙门里是有登记的,身份不一般,她把官媒牌子亮出来后,陈氏对她信任不少。
只是,她家已经看上常二瑞,如今正等着袁家来提亲,哪里能应下万秀才家的婚事。
陈氏道:“不瞒周媒婆,我家侄女的亲事得她爹做主,今天不凑巧,梅姐儿她爹没在,您先回去,等她爹回来,我再把这事儿告诉他。”
周媒婆听罢,没有纠缠不休,略微坐了一会儿,把万家送的礼留下后,告辞离去。
顾玉梅坐在自己屋里听着,脸上已经红透,万秀才家的少爷,还是个会读书的,明年下场科考就能成为秀才,家里有私塾、宅子、上百亩地,这家境可是不错。
陈氏一进她屋里,就看见她脸红偷笑的模样,啧了一声,道:“瞧你那样儿,你是乐意了?”
顾玉梅哪里敢说自己乐意,只把事情推到顾大富身上:“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一切由我爹做主。”
她爹疼她,要是她求求她爹,他一定会答应。
“哼,你知道就好。这段时间老实勤快点,袁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要是看见你犯懒,人家可是会嫌弃你。”陈氏交代完这一句,出了屋子,继续去配调味香料,见顾玉梅迟迟没有出来,又吼道:“你聋了?老娘让你勤快点,你躲在房里做什么?赶紧出来干活。”
顾玉梅只能出了屋子,继续配调味香料。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后,陈氏把万秀才家来提亲的事情说了。
“万秀才家竟是看上了咱们梅姐儿。”顾大富挺高兴的,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上门提亲的人多,才显得自家姑娘金贵。
只是……
“万秀才似乎有些迂腐,不怎么搭理人,看着有些难相处。”
铺子开张那天,顾德兴被万礼方奉承得很舒服,因此帮着万家说话:“爹,万秀才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难免有些清高,可为人却是极好的,铺子开张那天,他可是给儿子解惑不少,许童生教不会的,儿子请教他,他给儿子说过一遍后,儿子就明白了。”
顾德兴看看顾大富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满后,又道:“爹,万秀才是个秀才,已经是士族,这士族跟庶民可不同,咱家要是能跟万秀才家结亲,也算是改换门楣了……爷爷一辈子的心愿,可不就改换门楣。”
顾大富听他提起自家老爹,眼圈红了,是啊,他爹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想要家里的孩子考上功名,从农人变士人。
顾大贵见顾大富有些意动,赶忙提醒道:“大哥,咱们还在等袁家那边的消息呢。”
顾大富也记着袁家的事儿,万秀才家虽好,可他还是觉得袁家那边更适合梅姐儿,毕竟袁家人不错,梅姐儿嫁过去不会受气。
“二弟说的是,这事儿先不急,咱们先等等袁家那边再说。”顾大富跟顾大贵都是要等袁家的意思,顾德兴跟顾玉梅虽然比较喜欢万家,却只能作罢。
几家人听说万秀才家请了官媒来顾大富家提亲,很是意外,得知顾大富没有应下后,放心不少。
三爷爷道:“大富是个看得清的,万秀才家虽好,可袁家更适合咱们农家人。”
那个万秀才他也见过,是个清高的,爱摆一副臭架子,万礼方倒是不清高,也会说话,可三爷爷就是不喜欢万礼方,觉得他为人很虚,没有常二瑞踏实。
三奶奶道:“大富历来是个踏实的,既是看上了袁家,就会等袁家的消息,不会半路改主意,你就放心吧。”
可顾大富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袁家来提亲,他有些着急,也有些气恼,袁家到底是啥意思?
看没看上他家梅姐儿?
铺子开张那天不是好好的吗?
这都十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来提亲?人万秀才家在前两天的时候,可是又请了周媒婆上门说过一次了,被他拖住了,没有应下。
顾大富着急不已。
陈氏也急,见袁家这么长时间没有上门提亲,看着顾玉梅的眼神都带着嫌弃:“你那天是不是做了啥事儿被袁家给嫌弃了?”
顾玉梅有些心虚,却赶忙反驳道:“二婶,那天您可是在场的,我能做啥事儿,您可别冤枉我。”
又冷笑着道:“估计是袁家觉得配不上咱家,所以不好意思上门提亲。”
“呸,就袁家那条件,还会觉得配不上咱家?你说什么胡话呢?”陈氏啐了顾玉梅一口,觉得她真是敢说,袁家可是里长家,有个砖窑坊,在这乡里是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要说配不上,也是她家配不上才对。
顾德兴见陈氏又骂顾玉梅,从屋里走出来道:“梅姐儿,你收拾好没有?收拾好咱们就走了。”
“好了。”顾玉梅拢拢头发,整整新做的夏衣,跟着顾德兴出门。
陈氏没有拦着,今天顾玉梅是跟顾德兴去镇上布庄买布料做乞巧节的荷包,等做好了,给袁家婆媳送两个过去,也算是催催袁家的意思。
等送了乞巧节的荷包后,袁家要是真有意思,就该上门提亲,要不就得给他们一句实话,成不成都要说清楚。
顾德兴兄妹是走路去的,将将走了半个时辰,一辆骡车就停在他们旁边。
万礼方掀起车帘,看着他们,脸上扬起一抹笑:“礼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是顾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