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沉默了一会儿,“我对她知之不多。”
寓期闭上眼,“随便讲讲就好。”
寓言是那些未知生物中最特殊的一个。
只有她一个是以人类的形态存在着。
未知生物之所以被称作未知生物,便是因为它们来历不明。
天机将寓言称为不死族,原因很简单,因为寓言拥有不死之身。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深夜。
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走空了,他亲眼看到寓言那身白大褂上全部都是血,散发着腥臭的气味,应该是异兽的。
她跌跌撞撞地撞开杂物间的门,摔了进来,砸在地上。
她身上的血有异兽的,也有她自己的。
天机看到她胸口有一个应该是被异兽抓出的大窟窿,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内涌出,很快在她身下淌了一大滩。
她放在一边的手轻轻动了动,看着方向是要拿身旁边铁架子上的药剂,
那架子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药剂瓶。
苏泓田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每次清理杂物间都会忽视那些。
但她最终因为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当时天机看到那么多血,心里还兴奋地想,她可能是要死在这了吧。
但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时,一动不动地她又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机特意注意了下,她胸口还存在着那个几乎将她身体穿透的大窟窿。
她在架子上随便摸了一瓶药剂喝下。
天机看到她身上黑雾涌动,那个血窟窿转眼就愈合了。
她扶着门离开杂物间,如果不是一地的血还在那儿,天机还以为那一夜是他的幻觉。
之后他对寓言的了解更多了些。
拥有不死之身的她不管受再重的伤,哪怕缺胳膊断腿,只要她想,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但如果她不想,她身上的伤是无法像人类那样自动愈合的。
除此之外,她的身体能够不断滋生死气,她是死气本身,也是创造死气的源头。
那些死气是她的武器,但据他观察。
寓言并不是很喜欢自己未知生物的身份。
她会压抑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甚至在给自己的身体做改变。
有那么一次,苏泓田再做一项测试时,他发现寓言的心跳无比缓慢细微,像是会随时断掉一般?
但之后寓言在杂物间喝了一瓶药剂,心跳就又回来了,和正常人类无异。
有段时间,天机还到她经常在自己的身体内输入各种实验品。
那段时间可能是寓言最不正常的一段时间,总能在她身上感受到阴沉晦涩的气息。
他目睹了很多寓言独自一个人的时光。
和在人群中温和无害,文质彬彬的模样毫不相同,
她有些阴晴不定,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实验,可能转眼就觉得索然无味。
总是兴致缺缺地一个人待着,眼神冷漠的能够感觉到她对一切都抱有恶意,
但从寓期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寓期身边看到了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寓言,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般,是有温度的。
天机没有讲多少,实在是事关寓言,也没有什么可讲的。
他的声音停下后,空气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寓期听着他的描述,不可避免地回忆。
想起无数个夜里,都是她一个人趴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睡觉的身影。
少年紧紧捂着胸口,眼皮宛如千斤重轻轻阖上,面色平静,肌肤苍白得宛如一碰就碎的瓷器,直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寓期只感觉自己四肢冰凉,身体沉得仿佛被巨石绑着死死往下坠,动弹不得,连眼睛也睁不开,那般无力,心脏却仿佛被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紧紧缠绕,那种窒息般的疼痛却如此明显。
他有些分不清是因为什么,怎么会这么疼?
他是,要死了吗?
天机感觉到少年那粗重的呼吸渐渐平静,到最后完全消失,心里一慌,连忙向身边摸去。
“少爷。”
但还没碰到倒在地上的寓期,像是感觉到什么,转眼消失在原地,离开了此处。
片刻后,从四面八方渐渐响起咯吱咯吱怪异的声音,白色的东西从黑雾中爬出来才显现出真身。
是一具具森白的骨架,有走的有爬的,如浪潮般皆快速地向那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涌来。
最终将他包围,摸上他的胳膊,腿,脖子,将他包裹。
这些骨架多得数不清,若是没有那些遮挡视线的黑雾,能够看到少年方圆几里全是森森白骨,将环境营造的格外诡异,压抑,阴森。
那些骨架将少年包围住,便没有了下一步行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下一秒,它们全部化作黑雾,消散在空中。
寓言凭空出现在少年身边,将苍白脆弱的少年抱在怀里,眼神痴缠而贪婪地望着少年精致的眉眼,眼底深处却涌动着某种暴戾的血腥气。
她自然感觉到了天机的气息,只是此时那都不重要。
她将少年打横抱起,转身要离开这里。
却见四周静静弥漫着的黑雾,忽然有了波澜,轻轻缓缓地向她们包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