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走过去,在宫廉对面坐下,“坐吧。”
宫廉跟着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浑身都紧绷了,每次面对寓言,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他之前觉得可能是苏叔在他耳边念叨多了,总是说让他不要招惹寓言,还说寓言表面温和无害,其实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到后来,他觉得可能不是这些影响了他,而是在每一次和寓言的相处中,真实的感觉到那来自她灵魂深处的黑暗。
宫廉感官也很敏感,不是没有感受到来自寓言的敌意,只是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相比起宫廉的拘谨,寓言便随意很多,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宫廉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作战服,仿佛能盯出一朵花来。
时间久了,宫廉感到很不自在,像是在面对一个大型凶兽,而自己就是那手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紧张地看着寓言,“怎么了吗?博士?”
她漫不经心,神色也淡淡的,可那嫉妒仿佛是刻在眼睛里的,全部被诡谲莫名的情绪给遮掩了。
宫廉心头渐渐发寒,又来了,就是这股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恶意。
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寓言轻蔑地扯了扯唇角,她丝毫未掩饰,那股邪肆妖异的感觉完全释放了出来。
宫廉心中震惊,“博士……”
寓言也未遮掩,直话直说:“你知道的吧,我很不喜欢你。”
宫廉不敢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视,低下头来,紧张地要命,“是,我做错了什么,还请博士明示,小辈一定会加以改正的。”
寓言漠然地看着他,“想必苏泓田告诉过你,我心眼极小,我的东西,别的人多看一眼都不行,而你……”
宫廉愣愣地抬头,好像懂了,又不太懂。
寓言看了一眼时间,该做早饭了,她站起身,嗓音漠然,“总之,离他远点。”
转身走向了厨房。
宫廉独自呆愣了会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明白归明白,完全不理解。
这是说讨厌他和寓期太亲近吗?
他和寓期一样,完全不懂寓言的脑回路,或者说两人的血脉中完全没有极端的自私这种因子。
为什么对待很喜欢的人,就不想看到他与别的人亲近?
宫廉很想追上去,告诉寓言,他和寓期是朋友,她不能这样想要拆散他们,剥夺寓期交朋友的权利。
但心里又有些发怵,不敢去招惹她,便只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宫廉对寓言的了解不够深刻,也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心里。
他觉得,如果寓言因为这个讨厌他,就一直讨厌吧,他是不会因为这个就远离寓期的。
寓期从房间出来,第一时间奔到了厨房,双手叉腰,脆生生地问:“好看吗?”
寓言回头看去。
少年站在门口,修长的腿被工装裤包裹,配上一双黑色硬挺的短靴,格外帅气利落,上身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长袖,外面配着同色系的马甲,马甲上有很多口袋,用来放置装备的,本来还有两个护腕,但寓期还没来得及戴。
他一头栗色的长发被发绳捆在了脑后,完整露出了精致分明的五官,清冷的骨相更清晰了几分。
穿上这身作战服,白嫩软弱的少年好似一下成长了起来,成了顶天立地的军人。
那双眼倒是依旧纯粹干净。
寓言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好看。”
案板上沾满了血。
被寓言的身体挡住的角度中,那只好看的手紧紧抓着刀刃,在手心割破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痕,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流了出来,淌在大半的案板上。
寓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也是唯一让他觉得苦恼的地方,“有空将头发剪了,这样很不方便的……”
“不行!”
寓期愣愣地看着寓言的表情,她脸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惊怒和无措。
寓期知道,自己又无意中触碰到了她某个点,抿了抿唇,故作自然地说:“那就不剪,我也是随便说说。”
寓言知道自己又吓到他了,脸色多了几分苍白,没有说话。
等寓期转身去了客厅,寓言双手撑着案台上,脊背弯曲了,低着头,长发遮住她的表情,她一瞬间仿佛陷入了黑漆漆,没有一丝光的黑暗中,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疼的绝望,颓丧。
片刻后,寓言抬起头,将案板上可怖的痕迹全部抹去,端着一份新做好的早餐从厨房出去。
寓期和宫廉坐在一起正在聊天,两人的脸上都是笑容,但宫廉看出他明显心事重重的,但善解人意地没有问。
寓言将食物放在寓期面前,神色温和,“一会儿就要去训练了,赶快用餐吧。”
“好。”寓期目光落在她端盘子的那只手上,面色一变,“你的手怎么了?”
她手心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
寓言收回手,转身向卧室走去,“不小心割到了,我去换件衣服,你们继续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寓期嘟嘟囔囔地将早餐用完了。
三人一块从宿舍楼出来。
但当寓期,宫廉和大部队集合后,寓言就消失不见了。
集合后。
他们接下来要进入丛林,有人专门带着他们。
“两位少将是第一次进来,想必有很多地方不懂,我来为你们讲解。”
寓期四下环顾,没有看到寓言的身影,只能将注意力放回现下的事情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