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不够重视,寓荣金只交代了寓言一句,便不再关注寓欺,而其他小姐少爷更是不知道寓欺已经被接回寓家了。
即便是做做样子,也该全部在家等候着,见人一面再各做各的。
寓言和管家都去看寓欺的表情,依旧面无情绪,头发过长盖住半个漆黑的瞳仁,连眼神都看不到。
寓言关心地询问了几句寓荣金的身体状况。
“老毛病了,不妨事。”管家又看向寓欺,和寓言同样温和的眼神,却给寓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二少爷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我带您过去。”
寓欺站在寓言身边,面无表情的模样冷漠。
可却像一个淋雨过后的野猫,闯入富人家弄脏了人家的地毯,被主人发现,炸起了毛,看着凶狠,实则伤痕累累,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找一个看起来最是温和纯良的人寻求庇护。
这个将他接到这里的人,成了此时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哪一间?我带他过去就可以。”寓言上前一步,遮挡住寓欺半个身子,微笑道:“华叔也有很多事要忙。”
华叔微微一顿,这可不是三小姐的作风,她平时最不爱管闲事的。
她是冷漠伪善的性子,伪善也是善,这便是老爷将去接二少爷的事儿交到她手上的原因。
华叔:“南院,阆苑楼,那栋楼无人住,二楼的几间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二少爷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寓言:“那我带他过去。”
大宅被分了好几个区域,正中心那栋楼便是大厅,除去那栋楼,东南西北分别有东院,南院,西院,北院。
大宅内到处都有九曲长廊,连通了大厅和各院之间,长廊下皆是由光洁的地板或温润的玉石铺设而成的,长廊顶上设了顶檐,避免风吹雨淋。
所以他们也无需换鞋,从大厅就能直接通往南院。
寓言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熄灭手机屏幕看向寓欺道:“今日天气不好,外头细雨不停,路也泥泞,就带你走了这内廊,你平日若不爱见人,绕外面其他的路也可通去南院。”
或许是因为寓欺心里对寓言产生了无可奈何的依赖,多说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来到南院,踏上阆苑楼二层,寓言停下脚步,“你去看看喜欢哪间。”
寓欺看了一圈,最后挑选了西边有窗的房间,不会太过明亮,却能看到夕阳。
看他在门口停住脚步,寓言走过去,和他一同看着房间内。
房间不算大,但一应俱全,小而精致,铺着柔软的地毯,舒适的大床铺着干净的床单和松软的被子。
因为要迎接主人,房间的灯一直开着,头顶藤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房间内燃了熏香,是安神的檀香。
寓欺之前看了,每一个房间都准备得面面俱到,这种细致让他有些放松的同时,心中却也更谨慎了。
“这间不错。”寓言走进去,“进来吧,我叫的医生马上就到,让他给你看看我再走。”
刚上车的时候寓欺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几个小时过去,他脸色呈现出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浮现不正常的绯红,应该是发烧了。
医生早就到了,不过在外候着,刚刚寓言给了他信息,他正向阆苑楼赶来。
寓欺想拒绝,张了张口却没出声,走进房间,房间也没多大地方,他站在床边,望着桌上的玻璃台灯发愣。
寓言笑了一下,“这是你的房间,这么拘谨做什么?坐吧。”
寓欺微微抿唇,便在床边坐下。
刚认识的两人无话可说,寓言后靠着桌子,目光将寓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他露出的一截脚脖子上,目光并不隐晦。
寓欺感觉到异样,看着自己脚脖子上的泥点,先将脚往后缩了缩,看过去时对上了她漆黑透彻的眼眸,里头覆满了温和,却并无什么让他感到怪异的情绪。
寓言在他的视线中笑了笑,转头在保温箱里拿了一杯果汁向寓欺走去。
不得不说管家真是周到,每个房间内都放了保温箱,里面有开水,牛奶,果汁等饮料。
寓欺接过寓言递过来的果汁,声音低哑,“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微颤,看着在她面前蹲下的女子。
寓言单膝跪在地毯,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手帕,伸向少年的脚脖。
寓欺身上穿的裤子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脖,上边有泥渍,还有几道划出来的小口子,破了皮,但没流血。
寓言将手帕按压在她的伤口上。
寓欺看到她眼底浮现了怜惜,微微怔了怔之后便是大惊,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果汁也因为没拿稳向前倾斜,一大杯果汁尽数撒在了寓言身上。
大部分都落在了她肩膀处,裙子和丝袜上也有。
寓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一路以来平静无波的寓欺乱了阵脚。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第一时间该说什么,放下杯子,面色微微泛白,内敛惯了的他把无措都表现在了眼睛里,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寓言站起身,衬衫湿了粘在身上,透出里面黑色的肩带,湿漉漉的感觉不太舒服,她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声音依旧温和耐心,“我去一趟浴室。”
寓欺观察着她的表情,“嗯。”
仆人送过来一套衣服,依旧是职业装,寓言换好衣服出来将脏衣服递给仆人,等仆人离开后,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寓期拿起进浴室时随手放在桌上的手帕,看向寓欺,笑道:“我是想给你处理伤而已,有些唐突了,抱歉。”
寓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连忙摆手,“没关系……”
“那我们继续?”
“啊?”寓欺抬起头,表情看上去微微有些呆萌。
冷倔的少年在生人面前都不会这副模样,更别说第一次见面,尚还陌生的人了。
寓欺反应过来,想说他自己来。
寓言:“坐吧。”
寓欺只能磨蹭地在床上坐下,寓言蹲下把他的伤口擦干净,找出医药箱简单地给他上了路。
寓言放下棉棒,抬起头,眸中含笑,“不习惯和人接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