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熄灭,湛然将手机扔到一边,躺下,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有些茫然。
——‘逃离成功,会获得病娇主角人格崩坏这类毁灭性的结果。’
湛然承认,这句话对他是有些影响的。
在知道寓言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时,他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愤恨,而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感情。
例如,她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做出这样的事也不能全部怪她之类的。
可难道就怪他吗?
湛然感受着自己完全不能动弹的双腿,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才是受害者。
…
寓言一个下午都没回来。
湛然也不关心她去哪儿了。
晚饭后,湛然躺在床上,手机在两指间转圈,有些心不在焉的,寓言在衣柜前换睡衣。
湛然没有往那边看,忽然问:“你说你是为我而来的?”
寓言将锁骨处最后一颗纽扣扣上,一丝不苟,看着有种禁欲的感觉,她走到床边,坐到湛然身旁,揽着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垂眸温柔地凝视着他,“当然,这点你可以深信不疑。”
湛然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腰上的那双手上。
她为什么可以像小情侣一样这么自然而然地抱他?
“把你的爪子拿开。”湛然冷声道。
寓言挑了挑眉尖,很从容利索地收回抱着他的手。
湛然:……
“你喜欢我?”湛然还是有一点不敢相信,势必要在今天全部弄清楚。
寓言沉默了一下,“或许吧。”
在阿宝面前能那般坦然的回答,可在湛然面前,却变得模棱两可。
“……”这算什么答案?喜欢还是不喜欢?湛然没再追根究底,“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一出现就救了他,那可能是更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寓言:“很早。”
湛然:……
这回答像没回答一样。
湛然抿了抿唇,什么都不想问了,“我要睡了。”
逃肯定是要逃的,但不能急于一时。
寓言搂着湛然的腰将他抱在腿上坐着,再将他刚刚倚着的枕头放平,又将他放回被子里,让他躺平,再细致地给他盖好被子。
熟练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仿佛在这之前做过成千上万遍。
语气温柔,“睡吧。”
湛然闭上眼,一幅困了又不想理她的模样。
寓言将灯都关了,只留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照亮她身边的一小片地方。
她看了会儿书,不知过了多久,雪白的指尖将书合上放在床头,将落地灯关上,躺进被子里,抱住湛然,也闭上了眼。
寓言的个子有一米七八,湛然有一米八,但他很瘦,又身娇体软,被寓言抱在怀里一点都不违和。
湛然脑袋枕着寓言的胳膊,她另一只胳膊放在他腰上,把他抱得很紧,双腿也被她的双腿禁锢着。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能清晰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气味,无孔不入的。
在这一瞬间,他们好像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湛然细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片刻后,呼吸才变得平静。
寓言好像比湛然更了解他的身体。
一直平躺着睡觉会有点不舒服,每到这个时候,寓言就会抱着湛然的腰,给他换一个睡觉姿势,但不论怎么换都离不开她怀里。
房间内一片漆黑。
寓言给湛然换了一个背对她的姿势,心口紧贴他的后背,渐渐的,心跳声好像重叠在一起。
换姿势的时候碰到了脚上的银链,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湛然缓缓睁开眼睛,清晰感觉到缠着脚踝的坚硬。
他眼神清明,却灰扑扑的,无神又空洞,这时感觉到后颈好像被微凉的唇瓣温柔地吻了一下,眼底才泛起一丝细小的波澜。
-
一连几天相安无事。
寓言并不常和湛然待在一起,偶尔会出门一天,到晚上才回来,有时也会一天都待在家里,时间并不固定。
湛然听那个叫莱茵的说,她好像去实验室了。
至于怎么听他说的,是湛然主动问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面给湛然留下巨大阴影的落地窗的窗帘,在昨天被他拉开了。
因为这个房间太闷了。
尤其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孤独和绝望包围着他,无比煎熬。
这么待了几天,湛然心里甚至升起一股不想让寓言出去的感觉。
等这天寓言又离开后。
湛然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外头有几个人蹲在小溪边,背对他,看动作好像在叉鱼。
如果忘记前几天看到的那一幕,这青山绿水,精致小筑,绝对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环境。
但湛然只要看到对面玻璃内的那张桌子,就想起那几个食人狂,脸色控制不住地泛白。
“嗨~漂亮的少年,今天又只有你一个人吗?”
湛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发现莱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玻璃窗外。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一套红色西装,琥珀色的眼睛有些暗,姿态优雅,带着微笑仰头注视着湛然。
或许越是有病的人,越爱带一张无害的面具。
如果不是早就清楚了解这都是群什么人,湛然估计会以为自己进入了贵族子弟聚会的大本营。
湛然还是害怕莱茵。
但他一个人几乎被这间与世隔绝的房间和寂静给逼疯,所以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说话。
湛然:“是啊,你们现在要去哪里玩?”
少年跌坐在窗前,双手贴在玻璃上,漂亮似琉璃一般的眸子在逐渐失去光彩,像橱窗内被精心装扮的洋娃娃。
精致,但是空洞。
莱茵怜悯地看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北海,凯里那个家伙想试试自己的新创造能不能将整个北海冻住。”
湛然:……
一群奇奇怪怪的高智商疯子,湛然对他们无厘头的想法已经习惯了。
湛然低垂下眸,眼神有些灰暗。
他也想出去,可他的双腿行走不了,即便能走,她也不会放自己出去。
莱茵眨着琥珀色的眼睛,“漂亮的少年,或许你是被这里的主人给囚禁了吗?”
湛然苦笑一声,“不是很明显吗?”
“是挺明显的。”莱茵最后怜悯地看了一眼湛然,转头离开,“一辈子待在同一个地方,多无趣啊。”
独留湛然一个人小脸微微苍白。
一辈子……这个词太让人恐惧了。
几天的囚禁消磨了湛然心里本就不多的自信和希望。
这几天他有找办法从这里逃离出去,可这双腿让他一开始就出师不利,几天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
难道他要被困一辈子吗?
不要!